臺彎。
北投區。
忠義廟。
忠義廟,又叫行天宮。
只不過,是行天宮的分觀。
主觀,在臺北松江路。
那是一座佔地極廣,香火相當旺盛的道觀。
每天的遊客量,最多時能達到兩萬。
就算是陵山道觀巔峯時,都沒有達到過這種高度。
行天宮主要供奉關聖帝君,整個臺彎,供奉關聖帝君的廟宇,接近兩百座。
如果只是按照臺彎省的面積,以及人口數,計算下來的話,關聖帝君差不多就是整個臺彎受供奉最多的一位神仙。
這裏的道觀,尚武的風氣相當之濃郁。
外人對臺彎的印象,是小資,平和,安靜,美麗。
但此處道觀的成員,則與普通人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
他們崇尚自由,追求力量,嚮往和平,不畏強權。
北投區的行天宮,不論道法,還是拳腳功夫,最優秀的弟子,總是賽德克族的人。
賽德克族是臺彎高山族的一支,也是臺彎第十二個原住民族羣。
他們驍勇善戰,當年面對日寇,毫不畏懼,英勇作戰。
雖然一族之力有限,卻從沒有退縮過。
也因此,幾次面臨滅族之危。
和平年代,賽德克族逐漸融入現代社會。
他們之中走出很多精英。
也有一些人,進入了道觀,做了道士。
幾乎在每一座的道觀裏,都能夠看見他們的身影。
忠義廟,議事堂。
一羣穿戴齊整的道長們,各自落座。
他們的臉上,表情嚴肅,不苟言笑。
“事情,就是這樣,各位有什麼想法?”開口說話的是忠義廟住持,林慶臺。
皮膚黝黑,與黑白參半的長髮一對比,十分不和諧。
他身高不超過一米七,但給人一種極具爆發力的感覺。
濃眉,鳳眼,顴骨低,兩腮無肉。
一雙眼睛時時刻刻都凝着,不怒自威,叫人不敢直視他。
“這是答應好的事情,難道道協能反悔?”
“依我看,不用多管,那個道士的意思,不能代表道協。他就算提議,有用?”
“我認同,不必多管。”
衆人一一開口。
“派人去一趟,與道協接觸,表達我們的歉意,也彰顯我們的誠意。”一名道長說道。
林慶臺嗯了一聲:“就這麼做。”
其他人張着嘴,有些愕然。
就這麼……決定了?
“住持,真要派人去?”
他們覺得,去了,就是向道協低頭。
何況,他們憑什麼要去?
林慶臺道:“忠義廟的弟子有錯在先,去一趟是應該的。”
他們很難想象,這話出自林慶臺的口。
這位來自賽德克族的住持,從年輕時就以絕對暴力著稱。
怎麼現在,卻是如此呢?
果真是老了。
他們心中感慨。
人老了,鬥志也不如年輕時候。
“陶執事,你帶幾人去一趟吧。”
陶執事便是剛剛開口那人,他點頭道:“好的。”
林慶臺道:“帶上元傑。”
陶執事不解。
林慶臺道:“去一趟江南,與江南的道門,交流交流,如果有機會,也與那位玄陽真人,切磋一二。”
“住持!”陶執事蹙眉道:“這…不妥。”
“爲何不妥?”
“此番前去,並非是要挑起事端……”
“誰告訴你,我要挑起事端?”
林慶臺道:“交流,切磋,是歷來的傳統。既然去了,就不要浪費這次機會。玄陽真人如此優秀,我們就要學習他的優秀。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不要害怕跌倒,人,都會跌倒。況且,這一次誰跌倒,還不可知。”
衆人聽着林慶臺的話,對視一眼,臉上表情柔和許多。
那個熟悉的林慶臺,果然還在,從未離去。
陶執事哎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住持,要不然,我帶隊去吧。”突然有一人說道。
林慶臺看都沒看他,說道:“就讓陶執事去吧。”
那人還要說話,林慶臺已經站起來:“散了。”
林慶臺不高的身形,走出議事堂。
他在臺彎的地位,或許不算高,但是人氣,絕對屬於頂尖那一層次的。
年輕時所做的事情,隨便挑出一件,冊封個真人絕對不爲過。
以他這幾十年來所做的事情,就算冊封大宗師,也沒人能說二話。
但這種人,我行我素慣了。
英雄事蹟多,混蛋事蹟也不少。
屬於譭譽參半。
不過,他在乎嗎?
行事問心不問人。
外人如何看,他全然不在乎。
……
陳陽沒急着去姑蘇城,做一件事情得有計劃。
支持他的人,還在道場修行。
沒進入道場的人,沒幾個知道的。
現在就提議,很容易陷入一種尷尬的局面。
於是這幾天,他就待在陵山,好好的修行。
七竅正在穩固。
所謂的穩固,並沒有一個標準。
開七竅,入無垢,百日築基。
築基不談,七竅之後便是無垢之境。
這二者是相連的。
什麼時候能夠將體內雜質一一排盡,什麼時候便可以籌備築基事宜。
今虛的筆記所記錄,他當年七竅之後,半年內直接築基。
準確的說,今虛根本就沒有認認真真的對待無垢。
而是利用築基的方式,將體內雜質排的差不多,然後直接一步築基。
這種方式,陳陽簡直聽都沒聽過。
“此非捷徑,築基,基礎,最重要。”
“人食五穀雜糧,辟穀也非不沾人間煙火,既食五穀雜糧,體內自有雜質。”
“污垢是排不盡的,世人以爲無垢要將五臟六腑排幹除淨,大錯特錯。”
“我來人世間,飲一壺晨露,食一口谷慄,方纔爲人。”
“順其自然,莫要強求,築基自來。”
陳陽自言自語:“師父這麼猛的嗎?老祖宗傳下來的修煉方式,他都能給推翻?那別人是怎麼築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