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南景坐在地上，摸出香菸點上，吸了幾大口，才道：“我準備好了，道長，你說吧。”
“……”陳陽哭笑不得：“是好事，不是壞事。”
“好事？”
“是這樣的。”
陳陽道：“紫金山那邊，貧道打算建一個祠，想問問施主這邊能不能接下這個活。”
“建房子啊？這沒問題，這是好事，好事。”
馬南景內心鬆了口氣，他真怕陳陽開口就是“你有血光之災”。
“那邊土地都弄下來了嗎？還有規劃什麼的？”
陳陽道：“這些還沒有，這兩天貧道就着手辦理。”
“行，那什麼時候地弄好了，道長你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價錢方面，我給你成本價，保質保量。”
馬南景拍着胸脯道。
和馬南景溝通後，陳陽給法初打去電話，讓他着手解決土地使用權的問題。
紫金山屬於國有資源，在上面建道觀或是寺廟之類，比直接蓋高樓大廈要容易。
但流程上還是很麻煩。
得先去國土部申請，拿到土地使用權，還得去道協申請……
總之一堆麻煩事。
如果是清風觀做這種事情，只要打聲招呼就行，畢竟人家在陵山紮根這麼深。
兩天之後，土地使用權申請下來了。
道協。
馮亥生看着面前的申請表。
眼睛向下一掃，看見陳陽的名字。
“黃大仙祠？”
馮亥生摸出手機，給陳陽撥過去。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這纔想起來，自己被他拉黑了。
想到這，馮亥生就一陣氣結。
拿起座機打過去，響兩聲，通了。
“我，馮亥生。”
“馮副會長有事？”
“你要申請建黃大仙祠？”
“是。”
“爲什麼建？”
“爲道門的發展添磚加瓦。”
“……”
馮亥生道：“申請我可以給你通過，但是沒有撥款，建祠的所有錢，都得你自己出。”
“好。”
“讓人過來拿申請表，去發改委立項。”
“好。”
“記得把我號碼從黑名單放出來！”
掛了電話，馮亥生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沒敢在流程上爲難陳陽，爲難也沒用。
但他可以不給錢。
一般的道觀修建，都可以申請補貼。
但這份補貼給不給，給多少，他是有權利的。
他打這通電話，就是想讓陳陽服個軟。
可他好像沒聽出自己的意思。
陳陽的確沒聽出來，聽出來也不可能服軟。
咱按照流程走，你弄我一下試試？
又過了三天，一切手續都解決了。
他再下山，找到馬南景。
“我本家哥哥也做工程，最近手裏正好沒活，我讓他們過去。”
馬南景一羣人，修這山路，還得兩個多月，空不出時間來。
他以爲陳陽申請土地，至少也得大半年，哪想到一星期不到就批下來了。
“行，將貧道的號碼給他，過來的時候直接聯繫貧道就可以了。”
約定好了時間，陳陽便是回到了山上。
剛剛走進道觀，玄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猜猜那字賣了多少錢？”
“別賣關子，快說。”
字畫賣出去了，終於到了分贓的時候。
他最近還打算多寫幾幅字，畢竟建祠也是要花錢的。
哪怕寒磣一點，也得小二十萬。
他手頭的錢差不多接近三十萬。
系統沒說不能用這個錢建，他也不問。
反正他覺得這是有利於自己修行的，真要問起，慢慢和他掰扯就是。
“十九萬！”玄玉激動道。
“多少？”陳陽懵了。
“我那兩幅字，賣了十九萬？”
“不是，是一幅字十九萬，還有一幅字被我師傅收了，也是十九萬收的。”
“啊？師叔喜歡的話，拿去就是了，不用花錢。”
“這話你自己跟他說去，不過我和你說啊，這字絕對不止十九萬。這還是小型場，要是換大型場，後面加個零我估計都有可能。我聽說當時拍賣這幅字畫的時候，一羣人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字畫已經成交了。”
“你回頭把賬號發給玄真，他把錢給你轉過去。對了，沒事多寫點，你這字還真有人願意買。”
“這不廢話麼，也不看誰寫的。”陳陽格外膨脹。
一字千金，這是真的一字千金啊。
兩幅字，一幅寫的是道德經開篇一段。
另一幅，則是寫的一首仙詩。
寫的是什麼，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寫出來的字，有那麼一股子意境在裏面。
不同的人看了，有着不同的感觸。
把賬號發到小羣后，陳陽就坐在凳子上，小手在微博上快速的刷着。
刷了半天也沒找到相關的新聞，直接搜索關鍵詞“書法”。
這下子出來了。
但是討論熱度不高。
畢竟十九萬的字，也沒啥討論的必要。
不過他還是看見了下面的許多留言。
“這字真的好，這位虛大師不知道是哪位高人。”
“能夠寫出這樣的字，虛大師恐怕至少也得七八十歲。”
“我從這幅字裏，看出了人生的真理！我突然爲我剛剛打飛機感到很羞恥！”
陳陽的小手有些無處安放，他很想回復這些人，字是我寫的，我寫的，我寫的！
我就是虛大師啊！
“淡定，淡定。”
陳陽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調整着情緒。
“咚咚咚。”
“道長，在嗎？”
鄭律師站在道觀外，輕輕敲着門，衝裏面喊一聲。
沒一會兒，見陳陽走了出來。
“道長，我過來和你說幾個事情。”
“去後院吧。”
“好。”
從大殿旁繞過時，鄭律師瞥見院牆上掛着的一副字。
那是陳陽自認爲寫的最差的一副字。
他看了兩眼，這幅字像是有着某種特別的吸引力，讓他情不自禁的走過去。
“好字！好詩！”
鄭律師情不自禁，自然讚歎。
甚至快要忍不住拍手稱好。
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書法，而是藝術！
這字好看嗎？
讓一個普通人看，最本質的感受就是看不懂。
可藝術是什麼？
藝術不是取悅，而是傳達。
一個好的書法大師，不會刻意去寫別人看不懂的字，哪怕看不懂字，也能讓人從字裏行間，感受到對方落筆時，希望通過筆觸傳達出來的那份感受。
鄭律師就從這篇詩中，感受到了一種曠達的情緒，隱隱有魏晉式的放浪不羈。
他感覺自己穩定了半輩子的生活，好似一瞬間又有了發春的跡象，竟然讓他的內心隱隱躁動、沸騰。
陳陽見他站着不動，整個人情緒似是很激動。
不禁好奇走過來，問道：“鄭律師，你不舒服嗎？”
“沒，沒。”
“有感而發，失態了。”
鄭律師扭過頭，擠出一絲笑容，看着陳陽飄逸的逍遙巾，看着他一身瀟灑的長青服，鄭律師想到了自己的青春。
不禁感慨：“我也年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