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向來是寺廟與道觀的重要日子，每到這時，都有許多的人前來燒香祭祖。
來這裏的，有幾類人。
一類是居住在道觀寺廟旁，回趟老家還得跑長途，不如直接在這裏上香。
一類是佛道的信衆，他們信這個，只要有時間，都會參加。
清風觀今日也舉辦了清明法會，很隆重。
宋靜微穿着法服，望着陸陸續續進來的人們，問道：“舒家來人了嗎？”
號房執事搖搖頭：“沒來。”
“打電話問了嗎？”
“打了，說是今年就不來了。”
“好，我知道了。”宋靜微看向北方，舒家人估計是去了陳陽的道觀。
他心裏嘆息，自己這清風觀，好歹也是陵山市最有名氣的道觀，卻是爭不過一個孤山道觀。
“去引信衆入大殿上香，告知下去，今日不準收香火錢。”
宋靜微環視一圈，問道：“法明呢？”
號房執事道：“在門口呢，有個小姑娘找他。”
“小姑娘？”宋靜微皺了皺眉，向着門口走去。
清風觀的兩扇紅漆大門，非常大。
入門有一道高約一尺的門檻，門檻下有九級臺階。
做工盡顯精緻，懷揣敬畏之心的信衆，入門內會受到刻意引導，有不同的感受。
此刻法明穿戴整齊，站在門邊上，和一個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孩說着話。
“說好了今晚去我家的，你又騙我！”女孩委屈的嘟着嘴。
法明道：“蘇薇，今天清明，我去什麼啊？這日子你挑的也不合適。”
蘇薇道：“不是清明，我爸媽也沒時間，我都提前和他們說好了，我不管，反正你必須得來。”
“到時候再說吧，我得先進去，不然師傅要找我了。”
蘇薇拽着他：“不行，你先答應我，不答應我就不讓你走！”
“蘇薇！”法明語調擡高，嚴肅道：“別鬧，你先回去，法會結束了我給你打電話。”
“你吼我！”蘇薇紅着眼睛：“宋學明，你吼我！我們倆好的時候，你保證絕對不欺負我的，你現在卻吼我！你混蛋！”
“我吼你是我不對，我道歉，你先回去，乖。”
“我不！”
“法明啊。”這時，宋靜微從門口走過來，他看了一眼蘇薇，問道：“忙完了嗎？忙完了進來幫忙。”
法明咳嗽一聲，小聲對她道：“別鬧了，快回去。”
蘇薇抿着嘴，失望的看着他，沉默不說話。
法明催促道：“別傻站着，快回去。”
“宋學明，你根本不關心我，也不重視我，更不懂我！”蘇薇忽然自嘲一笑。
“你要什麼我沒給你？我怎麼就不懂你了？你說啊！”宋學明也有點惱火。
“真正的懂不需要說！”
“你說出來我不就懂了嗎？”
“說出來有什麼意思？我不說你也應該懂！”
法明幾乎要抓狂：“我他媽又不是算命的，我知道你幾個意思啊？”
“我沒什麼意思！”
“確實沒意思。”法明冷靜下來，點頭道。
蘇薇卻自嘲一笑：“對，現在我說話你覺得沒意思了是嗎？”
“是我說的沒意思嗎？”法明嘴角抽了一下，他快受不了了。
“那我說沒意思就是沒意思嗎？”
“你，你，你簡直無理取鬧，無法溝通！”
法明重重一甩袖子，就向道觀走，他怕待會忍不住撞牆。
蘇薇喊道：“宋學明，你今天敢走，我們倆就分手！”
“分手？”法明轉身看她：“你要分手，是嗎？行，你要分就分！”
說完，直接進入道觀。
“宋學明！你給我回來！”蘇薇衝他大喊，但法明卻已經走遠了。
她忽然就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嚎啕大哭。
宋靜微看了她兩秒，沒有安慰，轉身離開。
道觀裏，宋靜微問：“你和那個女孩，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兩個月了。”
“喜歡她嗎？”
“喜歡。”
“想還俗了？”
法明一頓，看看他，又低下頭。
想了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
宋靜微嘆了口氣：“學明，你不僅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兒子。這座道觀，將來是要由你繼承的。”
“嗯。”法明悶悶的應聲。
他知道師傅的意思。
雖然道士不禁婚嫁，但宋靜微還是不希望他結婚。
結了婚，便容易分心。
一心一意的發展道觀，纔是頭等大事。
他當然也清楚，自己如果真的結婚，師傅不會阻攔。
但日後清風觀的住持，肯定是輪不到他了。
他糾結的，是這個。
想要做住持，至少得再等上二三十年。
若還俗結婚，則能很快就能成爲人上人。
“師傅，今天的法會我就不參加了，我回去休息。”
“嗯，去吧。”
宋靜微望着他的背影，再一次嘆了口氣。
有時候，他也希望法明能夠成爲陳陽那樣的道士。
那便不需要自己多煩心了。
奈何他野望太大，就怕小小道觀滿足不了。
法明從院牆翻了出去，來到門口，見蘇薇還蹲在地上，他走過去，摸了摸蘇薇的頭髮。
“別哭了，我和你回家。”
……
“來了不少人。”
玄玉站在上山口，向下眺望，走回來說道。
陳陽道：“應該是山下的村民吧。”
玄玉道：“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那個湖神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
“我怎麼覺得你不老實呢？”
玄玉見他不願意說，也不繼續問了。
不多時，山下的人上來了。
的確是村民們，傅穎也在中間，正和幾個村民聊着天。
看來她融入的很快。
今天來的村民不多，只有二十幾人。
大部分村民，還是更習慣於去祖墳掃墓。
這二十多人，多以年輕人居多。
“道長，好久不見。”
“咦，道觀還有其他道長？”
村民們好奇的看着玄玉二人。
傅穎給他們解釋道：“這兩位是玄陽道長的師兄。”
村民們心想，陳陽都這麼厲害，兩個師兄肯定也厲害。
有村民盯着陳陽，眼睛就有點挪不開了。
“你們發現沒有啊，道長今天穿的，和那天湖神一模一樣。”
“嗯，真的一模一樣。”
“這不廢話麼，道長就是湖神，還能不一樣了？”
陳陽今天換上法服，和他們記憶中那位湖神，完美重疊。
衆人進入大殿上香，玄真玄玉守在殿外。
陳陽則是站在道觀外，時不時的擡頭看看天。
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遊魂。
“看來今天會很輕鬆呢。”陳陽輕輕笑着。
這時，山下陸陸續續的，又有着一些人上來了。
張軍，老周，楊東富，皆是拖家帶口。
舒家，也來了人。
“呼哧~”
大灰忽然從邊上的林子探出半個腦袋，盯着其中一人看。
陳陽瞪它一眼，大灰才把身子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