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筆塗法修補汝瓷
張明蘭昨天進入的蒙古包看着並不大,但是進去以後才知到裏面是那種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
裏面分割出了三個不同的區域。有的是做休息區,有的是工作區,有的是喫飯的。
蒙古包中心還擺着一個老式爐竈,裏面放着一堆看上去熄滅了有一段時間的木炭,屋裏一點冷意都沒有。
那邊的休息區已經躺下了一個老頭子,不用猜也知道這個老頭子是張明蘭的父親,張道銀。
張明蘭就坐在那邊的工作區域,她的雙眼佈滿了紅血絲,眼皮微微腫了起來,似乎是一夜沒睡,相當疲憊。
雖然是這樣,她看到李恆還是露出了一絲高興的神色說道:“老弟,你來看看這個瓷器!”
張明蘭從旁邊拿來了一個完整的汝瓷。
李恆看着眼前這個汝瓷,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生怕瓷器下一刻就碎了,絲毫看不出來曾經破碎,還經過了一番修補過的痕跡。
幾乎可以稱得上“大巧若拙,大工無痕”的天衣無縫的境界了。
這是得花了多少心思才能做出來這樣的效果?
“這是我爹第一次修補汝瓷,我也是第一次打下手修復這個稀少的玩意,說實話,我和我爹都沒有太大把握去做......不過幸好,你看還是做的不錯!”張明蘭十分開心地說道,“這也是在修復師道路上一個突破的難關!”
“修復師?”李恆問道。
“對呀,俗話說破鏡難重圓,最難的就是這種無痕,做到真正的‘破鏡重圓’。”張明蘭神色輕輕鬆鬆地說道,“我爹就是最喜歡用這種方法,最費時,最耗精力卻也最細膩無痕的方法——筆塗法。”
說是筆“塗”,實際操作起來要精細複雜得多。
張明蘭從小跟着父親張道銀從簡單的鋦瓷,一點點學習並做到這個工藝。
只有親眼看看,她才知道這一套流程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好的,也因爲父親年紀大了以後可能很難靠着這種手藝喫飯,所以張明蘭很早就在父親身邊打下手了。
以前張明蘭跟着父親修復過一尊缺了手的次觀音,他們父女兩個人一起翻閱了大量有關觀音的圖文資料,瞭解到手指造型的多樣,瓷器的淨度,亮度,釉色等等,等到心裏都有底了,這才動手修復。
後面買家看到東西的時候還誇過一句:“西方維納斯斷臂無人能接,兩位卻能將這瓷觀音的手給接活了!妙極妙極!”
這一個活兒除了講究心細手穩,還需要具備紮實的繪畫功底和足夠好的耐心。
上面是用了張道銀特製的毛筆一層層重複地描畫,以常人不易察覺的細微變化一點一點接近最終的目的——“破鏡重圓”。
在這數以千計的筆觸當中,只要一筆出了問題,就可能前功盡棄。
最初這個方法嗎,還是從當時的鋦瓷手藝當中發現出來的。
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瓷器真正的復活過來,重現他真正的美麗。
鋦瓷就是把打碎的瓷器,用像
訂書釘一樣的金屬“鋦子”,再修復起來的技術。
但是鋦瓷雖然是最簡單的一個工藝,但是真的要做起來還是很複雜的。鋦瓷很考究技藝和功底,既要保證修復的瓷器美觀性不能太差,又要保證不漏耐用。
華夏有句古話,叫“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華夏是瓷器的故鄉,自然就有鋦補修復瓷器這一行當,在民間被稱作錮爐匠。
最初是爲謀生而產生的一門手藝。是“街挑子”之中的一員,也是被人看不起看作是下九流的行當,可卻是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
因爲瓷器是貴族階級的寵物,老百姓和貧民對瓷器卻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所以對擁有的瓷器視爲寶貝。
可瓷器的致命弱點就是非常易碎,每當一件瓷器破碎後,就無計可施了,這留着也沒用只能擺着看,扔掉了也可惜心疼。
古人比較會過日子,有種說法就叫做“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能用接着用,用不了想辦法修修再用,這門“鋦瓷”手藝也是這麼來的。
而且鋦瓷行當在古玩收藏行裏也有了一席之地,手藝人由被動修補而轉爲主動作秀,由單一的鋦補轉爲鋦補修復,最爲獨特的一門絕活技藝。
當然那些博物館所謂的文物修復師也是從這裏發展而來的。
聽完了張化蘭的介紹以後,李恆重重地點頭,來到這裏還學到了新的東西。
接觸到新的東西令他感到十分興奮。
“張姐,我不知道應該要做出什麼,但這個錢,就當做您幫我修復汝窯的報酬。”李恆深呼吸一口氣,從身上摸出來爲數不多的小玩意,有些尷尬,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準備要給張明蘭轉賬。
“別,老弟,你和我之間那麼客氣幹什麼?”張明蘭直接開口拒絕了,一把把李恆的手機奪過來,強硬地塞進李恆的口袋裏:“我前天對你態度那麼不好,我這樣做,也是作爲一個賠禮,真的不用給我錢,真的!”
張明蘭十分豪爽,交朋友從來不在意錢的事情,所以李恆這麼一出,就是在侮辱她的真心。
看着張明蘭的表情是真的要生氣了,李恆就無奈地嘆了氣。
聽柳爺說了,修復器件也是要收錢的,這修復這麼一個東西,至少少說也得要幾百萬。大不了以後就找着機會撿漏好東西給張明蘭送一些東西,就當是謝禮了。
“行,張姐,我要是下次還來草原的話,我到時候送出去的東西,你可別拒絕了!”李恆說道。
張明蘭一聽本來還想繼續拒絕的,但是聽李恆這麼一說,當下就答應了下來:“好!既然老弟這麼說了,你的好意我會記着。”
“明年開春,四月十五,這裏有一場拍賣會,希望那個時候我還能見到你,到時候我一定要好好待你領略一下草原春天的大好風光!”
李恆重重地點頭。
這次出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蛇哥和柳驚濤還在醉着酒,也不着急趕回去了。
於是他們就在草原裏愜意快活了幾天,到了離開的時候,李恆還真是十分不捨這裏的熱情豪爽的草原牧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