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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真假難辨
三個老頭一聽到揭裱，他們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很有默契地齊齊往那副畫上看過去。
李恆再次提醒道：“三位老前輩可以摸一下，不用帶手套。”
三個老頭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易的拿下手套。
大家都知道，字畫自身因爲年代久遠，紙質極爲脆弱，極對養護和環境等極爲挑剔，一般都不能直接用手碰觸上去，一旦手上帶點油脂和水分，宣紙吸收性極強一下子給滲透進去，造成畫作污損這種不可修復如初的結果。
葉海膽子稍微大一些，他直接拿下自己的手套伸手摸上紙張和裱皮，通過指尖的觸感細細感受毫釐之間的差別，然後再是摸了一下這幅畫的厚薄程度。
葉海摸過之後，一臉疑惑地看向李恆。
兩個老頭有些着急，葉海這副發現了什麼祕密一樣的表情，看得他們心頭癢癢的。
“你快說啊，你發現了什麼了。”他們催促道。
葉海也不說話，他再次伏下身子，盯着畫作看了起來。
很快，他猛地擡頭說：“這難道是用了夾宣的方法？！”
龍懷山和古清皆是一驚，倆人連忙看向李恆，徵求李恆的答案。
李恆點了點頭：“不錯。”
果然不愧是品鑑三佬，不用他多說一句話，寥寥幾句就能點明瞭。
王天海和王源吃了驚。
王源更是悔恨難當，本以爲抓住了李恆的紕漏之處，就能令李恆在三位老前輩面前丟盡臉面，他還能賺回幾分臉面。
沒想到啊，峯迴路轉，李恆竟然來了這麼一出置死地而後生！
葉海一陣激動，他連忙叫起來：“快！快喊喬老來，現場揭畫！”
門外的服務生應了一聲，連忙下去找葉海口中的喬老。
這夾宣，是考古修復文物的方法之一。
也是揭裱師傅的造假技藝之一。
不同於能夠劈數張的九宣，現在大多數流傳下來的名家字畫，幾乎都是雙層宣，三層宣等這種常見宣紙，古時候推崇的九層宣製作方法因爲製作費時費力，造價極爲高昂，一般人家消費不起，幾近失傳。
爲了節約時間，減少材料耗損，宣紙手藝人就開始做雙層宣這種耗時短廢料低的宣紙。
爲了能夠複製這種使用雙層宣的字畫，都用的是特殊的用紙，吸水力極高，滲透性強，多張摞在一起，將真跡鋪在宣紙上，然後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使得畫上的墨跡可以滲透在底下的宣紙上。
將原作劈爲可能劈成的層數，然後再分別用宣紙將劈下的每一層託裱加厚。這樣，一件作品便變成了兩件以至多件。
劈開後的各層，其色彩都不如原作色彩濃重明晰，需要用一些老墨，照原作分別加以描補，再用薰舊法使之變舊，令人難辨真假。
再說這個揭畫，和揭裱是一樣的。
做過字畫這一行的，都知道揭裱技術複雜，
當今真正能做這種活兒的裝裱
師傅沒有幾個，講究細心和經驗，手還要穩，稍不小心就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所以這種手法幾乎沒人敢去冒險。
後頭的王源忍不住出聲道：“揭畫了又如何，這也有可能因爲年代久遠，保存不當，紙質變脆！”
李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點頭：“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不過還是得請揭裱師傅來了再說吧。”
......
揭裱師傅被叫過來的時候，也是匆匆忙忙來的。
他有些衣衫不整，若不是那些門童服務生都認識他，要不他就被當成乞丐趕出去了。
這揭裱師傅是一個有些地中海的老頭，他推了推有些歪的眼鏡，有些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他一眼看到鋪在八仙桌上的畫軸說：“我瞧瞧，這個就是要揭畫嗎？”
葉海點頭：“是的，還請您開始吧。”
只見這個老頭喊人端了一盆清水，將自己手沒入清水中，帶出一點點水分，彈了幾下手指，那幾顆水珠彈到畫面上，重複以上操作數遍之後。很快，表面上的紙就被浸溼了一層。
那老頭也不着急開始動手，他從工具箱裏拿出一些傢伙細細查看被浸溼的表面。
所有人都在位子上坐着，眼睛一轉不轉的緊盯着老頭。
心下逐漸焦急，趕緊出結果啊！
李恆那廝還是那副雲淡風氣的樣子，他此刻正在這包廂閒庭信步地踱步，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一點不擔心結果如何。
端詳了半天，越看就越興奮，那老頭忍不住擡頭說：“這可是個造假高手啊！外面鋪了一層複製品，裏面卻是藏着一幅真跡！”
在場的人瞬間變了臉色。
怎麼回事？
這幅畫從真跡變成複製品，再從複製品變成真跡？！
“古時候有些富貴子弟好賭，或者家裏有寶貝怕被偷的，都會用這種方法。”老頭嘖嘖了半天，一陣激動：“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第一次看到這種畫作！”
“說假也是假，說真也是真！真真假假，真假難辨！這手法妙啊！故意不做的那麼完美，留下一些痕跡，讓人以爲這是套棺材的複製品，誰也不會拿走賣錢啊！”
老頭最初接到這個活兒的時候還抱怨呢，一把年紀了還不讓他在家裏好生歇着。
要不是被人催促得緊趕慢趕的，這老頭本來心情不太好，但是這一次，竟然讓他看到了這種技藝的造假方法。
頓時就把剛剛不爽的心情拋到腦後。
“葉老頭，你可真有本事啊，竟然看穿了這幅畫底下藏着的是真跡！”老頭忍不住誇獎道。
聞言，三個老頭皆是漲紅了臉，都有些慚愧。
咳咳......其實看出來的不是他們，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
李子奎，王家父子，劉虎皆是驚呼一聲。
李子奎不敢置信地從椅子猛地站了起來：“不可能！沒道理這種造假方法我們都沒發現！這區區一個裝裱師傅能懂什麼？！”
龍懷山轉向李子奎，一臉冷漠，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在懷疑這位老師傅的資歷？這位老師傅在鑑寶界混的時候，你還在喫奶玩泥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