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雲安。
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數輛青棚雙轅馬車搖搖緩行,直至黃昏,街面已感清寂之時,馬車停在了一座赫赫府邸前,“晉王府”的匾額高高懸掛。
車簾掀起,上官玉辰跳下車,扶下公儀無影,前行幾步,揚頭凝望上方的匾額。
公儀無影順着他的視線瞥一眼,心下微動,笑道:“辰哥是在感懷,當年雲安宸王府被影兒燒了個精光”
上官玉辰幽幽嘆口氣,“再至雲安,不免感慨往事如煙如塵,影兒,難道你便不曾想,雲散水涸,竟要重來”
公儀無影默然半晌,道:“這磨磨蹭蹭一段時間,人也磨迂腐了,感慨萬千似的,又要重來什麼”
“還不趕快通報宸王和宸王妃到了。”
此時正是下人們忙着四處掌燈的時候,一個眼尖的男僕瞅見他們,立即高聲叫了起來,同時迎上來請安。
衆人紛紛下車,一同跟在上官玉辰與公儀無影身後,進了晉王府。
“參見戰王殿下。”
才進大門,匆匆迎上來的兩個便服男子單膝跪下。
公儀無影“嗯”一聲。
上官玉辰卻像陡然回過神,在天宸能將本王撇在一邊,獨向影兒行禮,且稱戰王這雲安晉王府什麼時候“駐紮”了柳藍的人
他心裏微微一絲警惕,別是燕無爭。
他要澄清影兒的以爲,而諸多巧合難以解釋,所以與巫晉月聯手在雲安大牢佈下幻局,意圖在她的“夢”境中還她真相。
而她拿着某人的信物正心事重重尋着某人
他正想着,郎朗的笑聲已傳了過來:“姐姐,宸王姐夫,我在你們的落腳處迎候大駕,驚訝吧。”
燕無爭一臉興致,“看,話都說不出來了。”
公儀無影這才醒悟,確實驚訝,道一聲:“無爭你怎麼知道我會落腳到這裏”
身後的易宇上前一步,屈膝跪下行了個大禮,定一定神,道:“參見太子殿下。”
迎面而來的男子丰神俊朗,舉手投足之間隨意不羈,一身靛青色新裝,繡襟玉帶,炫目招搖,整個人透着一團瀟灑風流,豪爽不失英氣。
上官子然初次相見,卻對他頗有好感,那眉眼、那神情,竟與小風幾分相似,這是小風的弟弟。
他不由自主地打招呼:“無爭太子,幸會。”
公儀無
影暗暗一笑,我弟弟這風采讓八哥犯起老毛病了,看對眼了就忍不住地會主動結交,其實無爭那性子也是喜歡在江湖上蕩的。
她正要做一番介紹,燕無爭已經“呵呵”地轉過頭。
“幸會幸會,您是哪位”
上官子然笑容一僵,眼朝公儀無影眨了眨。
公儀無影笑道:“這是我和你宸王姐夫的八哥,大名鼎鼎的,你在漠王府難道不曾見過”
上官子然並無實權,上官漠這個侄兒與之並不親近,而他又喜歡浪跡江湖,別說是上官漠身邊當差的,就算是上官漠本人怕都印象淺薄。
提起上官漠,燕無爭像突然想起什麼,道:“姐,你知不知道我在雲安碰到了誰那個人周旋在朝廷與江湖之間,當年上官漠可是對他言聽計從,而我在此”
上官玉辰時刻警惕燕無爭言辭之中透露某人行蹤,這提前來到雲安必會引起影兒的揣測
你是想說你在此,是那個一見如故的誰告訴你在此等候的
沒等燕無爭說下去,他立刻截斷:“數月不見,父皇對你倒是寵溺了”
驀然聽到“父皇”兩個字,燕無爭未完的話立刻改爲投訴:“以前做老爹親衛時,悶了可以在野外跑兩圈,困了直接可以在樹杈上睡個覺,閒了幾個兄弟可以一起小酒一頓如時無爭已經被父皇“寵溺”得一言一行都得規規矩矩,一舉一動都得刻刻板板,我是好不容易逃離他“寵溺”的目光”
他說這話,一臉無奈悲慼。
“難怪父皇讓你在墨州迎候,你卻越境跑到雲安來,父皇目不所及,纔可爲所欲爲。”上官玉辰似笑非笑。
“什麼叫爲所欲爲了本太子在哪都是遵紀守法好不好”燕無爭翻了個白眼,吊兒郎當的語氣中偏生掩藏不住那滿不在乎的輕朗貴氣。
上官子然越看越喜歡。
上官玉辰語氣雖帶笑意,眼神卻意味不明,“有了母后的袒護,如今的身份,無爭大可不必在意父皇下手,鐵面無情的情形。”
他隨手從袖裏拿出那封“宸王姐夫親啓”的信件,接着道:“本王的行蹤被你摸得清清楚楚,在落腳處肯定是守候了不少日子了。”
上官玉辰心說,本王怕你露餡,你怕父皇生氣,而影兒卻怕你遭殃,一物降一物,本王就不信,你敢在影兒面前承認你一離開父皇的視線,就違背父皇的命令。
燕無爭愣了半天,果然如他所料,回答:“我不過是先一腳到,這行蹤什麼的也是才知道。”將而我在此後面的話全部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