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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沫兒小聲抽泣着,眼眶紅紅,鼻翼紅紅,她在叫着…顧先生…
她所思戀的,所想依靠的,是顧先生的肩。
她肚子裏懷着顧先生孩子。
陸夜冥看着眼前這張巴掌大的小臉,然後擡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
用指腹擦拭着她臉蛋上的淚珠,他低聲開口,像哄着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那我給你手機,你打他電話好不好?”
唐沫兒抽泣着,細白的貝齒咬着脣,又哭又笑,然後搖頭,“我不能,我捨不得…讓顧先生跟着我…一起疼,我一個人疼就好了…”
“好,”陸夜冥捧着她淚水漣漣的小臉,“那我陪着你一起疼。”
他再次將她抱入自己的懷裏。
唐沫兒伸手拽住了他身上的衣服,直到拽出了褶皺,她痛聲哽咽,將所有的絕望和無助都發泄了出來…s3();
……
哭了一場,唐沫兒將自己的眼睛都哭腫了,哭累了哭倦了,她想睡覺。
畢竟是孕婦的身體,特別嗜睡。
陸夜冥將一碗溫熱的中藥遞了過來,“姐,藥還是要喝的,把它趁熱喝了。”
“哦。”唐沫兒不敢任性,她接過了小碗,屏住呼吸將一小碗中藥喝了下去。
好苦。
剛喝下去,她就想吐出去。
這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伸了過來,“給你。”
唐沫兒垂眸一看,陸夜冥的掌心裏多了一個…青檸。
青檸飽滿剔透,上面還掛着淚珠,酸中帶點甜的口感讓人一看就想流口水。
“青檸?”唐沫兒雙眼一亮。
陸夜冥勾脣,“我記得你最愛吃了,現在懷孕,應該更愛喫酸的了。”
“夜冥,謝謝你。”
唐沫兒接過了青檸,直接咬了一小口,裏面飽滿的酸甜汁水蔓延進她的口腔裏,將她的反胃都壓了下去。
“好點了麼?”
“恩。”
唐沫兒在鞦韆牀上躺了下來,自那晚全城飄雪後,陸夜冥派設計師將她的房間裏又改造裝修了一下,多了一張秋千牀。
大大的鞦韆牀上空是蕾絲圓頂,朦朧的輕紗在四周垂落了下來,輕輕一動,鞦韆牀就會蕩起來,公主的寵愛加少女的浪漫。
“夜冥,你還記得小時候在奶奶家,每天清晨我推開窗,就生長在我窗前的那棵青檸樹麼?”
陸夜冥坐在了鞦韆牀邊的一張藤椅上,兩條長腿向前伸,精緻的足踝疊在一起,恣意而優雅的姿態。
“當然記得,那棵青檸樹生長的太好了,每年碩果累累,於是村裏的孩子們都喜歡爬樹來偷摘,他們還喜歡欺負我,罵我是啞巴。”
唐沫兒枕在雪白的枕頭上,柔軟的黑髮,白皙的小臉,她勾起紅脣,“有一天我回來,看見那些野孩子欺負你,我拿起一根木棍就衝了過去,好好教訓了他們一頓。”
“是啊,他們哇哇大哭的跑回了家,那些家長氣的找奶奶理論,奶奶表面罰我們面壁思過,但是關上門就給我們燒糖醋排骨,從那之後,那些孩子們再也不敢欺負我了,他們都說我有一個女魔頭姐姐。”
唐沫兒眉眼彎彎的笑開,她從小在秦家就受欺負,知道怎麼保護自己,別人打她一下,她一定要還回去的。
這可是她的親弟弟,那些野孩子欺負了弟弟,她二話不說撈起袖子就上。
想起往事,唐沫兒盈亮的澄眸裏盛滿了一汪春水,碎亮碎亮的。
那時的時光真的好快樂啊。
無憂無慮。
陸夜冥伸手拉過了蠶絲被,替她蓋好,就露了她一個小腦袋,“不過我還記得小時候你爬上樹摘青檸,然後往下丟,青檸滾了一地,你給我一個兜,讓我滿地追着跑。”
“還有夏天天氣熱,你在牀上午休,讓我給你扇扇子,趕蚊子。”
“那時你應該把我當成一個免費的小跟班來使喚了。”
唐沫兒可不承認,“夜冥,那你也太沒有良心了,你只記得姐姐使喚你,怎麼不記得一次你發高燒了,姐姐趴在你牀頭哭,守着你哪裏都不肯去,姐姐平時總是少喫一塊肉,把那塊肉夾給你,你看你現在長得這麼高這麼俊,都是吸收了姐姐給你的營養。”
陸夜冥幽深的鳳眸裏溢出了從未有過的柔軟,英俊的眉心全部盪漾開,他看着唐沫兒笑。s3();
唐沫兒勾着紅脣,輕輕的閉上了眼,“夜冥,姐姐睡覺啦。”
“恩,晚安。”
很快,唐沫兒睡着了。
陸夜冥垂眸看着她這張柔糯的小臉,所有的記憶都回到了一九九幾年的盛夏,那年的夏天異常炎熱,窗外的青檸樹韶華盛放,房間裏的收音機在說着什麼,廚房裏飄來奶奶最拿手的紅燒肉香氣。
不知道哪家鄰居的小孩又開始哭,樹上的知了沒完沒了的叫,七八歲的唐沫兒被送到了奶奶家,闖入了他的生活裏,跟他一起長大。
陸夜冥緩緩低下頎長的身軀,一點點的湊近了唐沫兒的額頭,然後輕輕的貼上去。
他在她白皙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很輕很輕的吻,深怕吵醒了睡夢裏的她。
他已經記不清了,那時的她多少次託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他,“弟弟,弟弟,你要學着開口說話啊,我叫唐沫兒,來,跟我學,唐,沫,兒,沫兒!”
她字正腔圓的教他說話,教他一遍遍的念着他的名字,沫兒。
君夕卿站在門外,她看着陸夜冥低眸親吻着沫兒姐姐的額頭,久久的沒有離開。
她側過身,將纖柔的美背上抵在牆壁上,她想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段傾城時光。
那裏藏着一處別人無法企及的柔軟,一生的愛。
君夕卿想起自己幼年時和君叔叔在草坪上騎馬狂奔,君叔叔用馬鞭指着z國的大好河山,對她說,“卿卿,誰說女子不如男?”
君夕卿緩緩勾起了紅脣,那是她的一段傾城時光,她最初的信仰。
以前她總覺得離陸夜冥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很遠,隔着一層迷霧,看不清他。
現在她撥開了層層迷霧,卻倏然發現,他的心其實無比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