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莫不懂小劍被激發的意義，我卻替他開心，笑着對他道，“這是好事。以後你那把小劍會變得很大很厲害。等小劍變大之後，你就可以爲你父母報仇了。”
聽我提到父母，小阿莫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收起笑容，很認真的看了我一會兒，問道，“叔叔，什麼時候我的小劍才能變大？”
“甲子歲月”的說法太過籠統，即便這次小劍被激發，但劍胎何時能成長爲劍道真靈，我心裏也沒底。看着小阿莫認真的目光，我想了想，回答道，“等你長大，小劍便長大了。”
說完，我本以爲阿莫還要再問，誰知他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再說話，而是盤膝坐在河畔，閉目開始打坐調息。
天生劍胎的確不需打坐練功，只要等體內劍胎成爲劍道真靈之後，便可凝聚陽神。但無論天生劍胎的資質再神異，擁有這種資質的人，本質上也是修行者。身爲修行者，如果沒有經歷從弱到強的一點點蛻變，哪怕最終能一步登天，根基也不會穩固，成就依舊有限。更何況，無論以何種手段成就陽神，最終凝聚陽神之時，也需要一個能承受陽神的身體，否則的話，身體承受不住陽神的力量，到頭來也是一場空。
看着小阿莫的舉動，我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賞，沒再打擾他，自己起身回了道宮。
回去之後，我思索起小阿莫體內劍胎被激發的原因。首先我排除了養劍訣，這功法本就是老道黃竹的修行之法，他們師徒多年相依爲命，若這養劍訣對小阿莫體內劍胎有所影響，黃竹老道應該早就發現了。
也不可能因爲我，我跟劍修本沒有任何關聯，哪怕我那神祕莫測的前世身份，迄今也未發現與劍修有何牽連之處。
既不是因爲養劍訣，也不是因爲我，那唯一有可能的，便是軒轅劍了。
我修習養劍訣，以軒轅劍爲根本，修煉之時，軒轅劍的氣息自然會散逸出來。結合那日軒轅劍初見天日時，小阿莫吸收劍氣修爲提升的情況來看，軒轅劍對他體內劍胎的確有所影響。
可惜現在軒轅劍已被我吞在體內，否則的話，倒是可以暫時讓小阿莫拿着，日夜溫養自身。如今之計，只能每日修習養劍訣時，讓小阿莫呆在一旁跟着修行，看看情況如何再說。
做出決定之後，我很快便閉幕睡去。羅天大比第二日，王屋洞天便要直接參與，我多半要出場，今夜休息充足，方能爲明日做好充分準備。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上，我一睜眼，便看到小阿莫睡在我的牀邊。見他睡的香，我也沒吵醒他，小聲叫醒胖子，帶着他離開了道宮，往舉辦羅天大醮的天壇峯行去。
不一會兒，我們便到了地方。羅天大醮舉行期間，二十四小時不會間斷，但因爲天色尚早，羅天大比尚未開始，各大洞天福地之人還未到來，擂臺旁一片冷清。
遠遠我便看到了王燦，他正站在擂臺下面，指揮着王家奴僕四處忙碌，爲今日大比做準備。見我到來，王燦遠遠迎了過來，對我躬身施禮之後，開口問道，“聖人，怎麼來的這麼早？”
我一邊往擂臺旁走去，一邊開口答道，“昨日各家比鬥精彩，便是一些福地家族，實力也很是不俗。今日咱們也要登臺比鬥，我就早些過來，尋思着跟你商議下今日之戰。”
聽我這麼說我，王燦臉上頓時籠上一層陰鬱，嘆了口氣道，“是啊，聖人說的沒錯。昨日觀戰，我也是大開眼界，各個家族實力較之往屆，似乎都有提升……”
他雖未直接說明，但看他臉色，顯然內心悲觀，覺得其他各家實力都在增長，唯有王屋洞天實力下滑的厲害。
年紀輕輕便要操心整個家族之事，也容不得王燦不生出悲觀心思。我走到擂臺邊，在屬於王屋洞天的位置坐下，笑着對他勸慰道，“你也不要太過灰心，世間萬物總有高低起伏、陰晴圓缺，一時低潮算不得什麼。再說了，此時還未跟別家比過，何必先滅自己威風？”
王燦僵硬的咧了咧嘴，擠出一絲笑意，對我敷衍道，“聖人說的是。”
相比於他，我信心卻是充裕的多，又對他勸道，“實際上咱們的實力也不差，印章天師之內，我不敢說一定能戰勝所有人，但最起碼，沒人能在我這裏討到便宜。胖子和阿福實力也頗爲不俗，就算拿不到第一，咱們十大洞天的位置，至少是能保住的。”
王燦卻又嘆了口氣，“前十即便能保住，可一旦拱手讓出魁首之位，其他洞天福地難免會生出輕視心思，以玄德洞天表現出來的敵意來看，接下來的十年裏，恐怕還要生出禍端。”
我眉頭皺了起來。王燦內心憂慮沒錯，但處處都只往壞處想，對現在的局面卻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搖搖頭，聲音略微加重了一些，對王燦道，“我不這麼認爲，咱們保住第一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莫非你信不過我？”
聽我語氣加重，王燦才終於清醒了一些，連忙道，“我自然是相信聖人的，只是其他各家出戰之人，實力也都不俗，比賽是三局兩勝制，就算聖人能勝所有人，餘下兩場，卻不好說。”
這回不等我說什麼，一旁的胖子先不樂意的，瞪眼道，“怎麼，王燦你信不過我？”
這倆人一直不對付，我本以爲他們又要鬧起來，卻不曾想，王燦聞言，對着胖子拱了拱手道，“當然不是信不過林兄，只是衆家勢強，我心頭壓抑，有些口不擇言，還請林兄勿怪。對了，還得林兄幫我王家參戰之事。”
王燦語氣一軟，胖子這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不用謝不用謝，我跟三娃啥關係啊，幫你就是幫他，不用跟我客氣。”
他倆寒暄兩句之後，我出口打斷了他們，對王燦道，“先不考慮勝敗之事，說是今天的對手吧，咱們今日對手是誰？”
說起具體之事，王燦臉上的憂慮倒是收起了一些，答道，“今日對手，按照排序，應該是昨日福地第十八名與第十九名的勝利者，也就是天姥岑福地。昨日對戰中，天姥岑福地以極大優勢戰勝了清遠山福地，據阿福說，天姥岑福地的陽神天師，至少有陽神中期以上修爲，他不敢言必勝。至於印章天師和識曜地師，因爲昨日優勢太大，倒是並未看出什麼來。”
岑，本意是指小而高的山，天姥岑實際上就是天姥山。李白曾在《夢遊天姥吟留別》中，描述曰“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現實裏的天姥山，或許並不像李白口中那麼雄偉，但能入詩仙眼中，定有其靈氣勝景，也算是個實力強勁的對手。
聽了王燦描述，我依稀也記起了昨日天姥岑和清遠山的交戰，的確像王燦說的那樣，天姥岑的優勢極大。不過因爲修爲的緣故，我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印章天師的身上，昨日天姥山天師雖然厲害，但實力不過在尋常天師後期境界，尚未圓滿，在我看來，還算不得什麼對手。
當然，這只是從昨日表現來看，若此人有意隱藏實力，單從表面，我卻也看不出什麼。
我笑着對王燦道，“這才第一場而已，這什麼天姥岑福地昨日的對戰我也看了，實力只能算是中流，取勝應該不是難事，你也莫要太過妄自菲薄了。”
見我說的肯定，王燦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我倆交談的過程中，其他洞天福地之人開始逐漸到來，等我倆談完，絕大多數洞天福地已經聚齊。王燦又起身忙碌去了，我則是擡眼四下觀望。結果剛一擡頭，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
“周兄，近來安好？”
聽到這個聲音，我轉頭一看，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