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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番外 雪盡人去(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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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懲戒

    夜裏閃爍的星辰,在東方漸漸明亮的天幕下,變得暗淡。

    秋寒霜重。

    兩道硃紅宮牆夾着的幽長狹道口,一干人等屏氣凝神,半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便是露水凝結在他們髮梢眉角,也未動手去擦上哪怕一下。

    謝危立得久了,一身寒氣。

    昏昧的天光投入他深寂的眼底,便如墜入烏沉沉的水潭中一般,不起絲毫波瀾。

    燕臨從坤寧宮內出來時,身上的酒氣雖還未散,酒卻已經全醒了。

    大仇得報,兵權在握。

    本該志得意滿的少年將軍,這時看上去竟有一種近乎懊喪的頹唐,一種近乎無措的茫然,衣襟凌亂。走得近了,還能看見他臉頰上一道細細的血跡已經結痂的抓痕。

    昨晚他到底做了什麼

    那一雙帶着哀求與驚痛的眼眸,蒙着淚水,陡然又從腦海裏劃過。

    燕臨腳下竟然踉蹌了一步。

    他臉上不剩下多少血色。

    一名反賊的統帥,謀反軟禁了前朝皇后之後,在天未亮開的清晨從坤寧宮裏,衣衫不整地走出來,究竟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謝危看見他時,眼角都微微抽了一下。

    這一刻說不上是失望更多,還是沉怒更盛。

    待他走到近處,站在這座爲霧氣瀰漫了少許的宮門前時,便抄起旁邊人手中的長棍,用力往他背上打去!

    這一下的力道極重。

    燕臨未閃未避,幾乎打了個趔趄,喉嚨裏也泛出了隱約的血腥味。

    他望向謝危:“兄長”

    謝危面上看不見半分情緒,只道:“跪下。”

    燕臨咬緊了牙關,眼底竟出現了幾分執拗,發了紅,大聲道:“是她負我在先!我有什麼錯?便有今日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

    謝危一雙眼終於寒了下來。

    他半點都沒留情,這一次是徑直打在他的腿彎,厲聲道:“跪下!”

    兩人於宮道之上對峙。

    彼此彷彿毫不退讓。

    周遭所立兵士皆不敢斜視,只暗自爲這一幕所預示之事而心驚不已。

    這些年來,傾頹黃州,浴血邊關,都是他在背後支撐。

    長兄如父。

    燕臨看了他半晌,到底是未能忽略從那座寢宮之中走出來時的慌亂與迷茫,彷彿做了錯事的那個人的確不是她而是自己一般,屈膝跪了下去。

    已爲磨難與征戰砥礪過的身軀頎長,面容也在風霜打磨下褪去青澀,變得硬朗。

    跪在那爲露水沾溼的石板上,像是一尊雕像。

    然而謝危沒有半分觸動,只是將長棍擲在了地上,道:“她畢竟是皇后!傳家訓,聖人命,便是讓你做出今日這些事來的嗎?人言可畏,前朝不穩,你若真想害她死,只管繼續。”

    燕臨未回一字。

    謝危只向左右道:“打。軍法三十棍,叫他自己受着!”

    言罷轉身,拂袖便走。

    數十日前,周寅之的腦袋還被長鐵釘釘在宮門上。

    此時上方的血跡都還未清洗乾淨。

    燕臨長身而跪。

    左右則面面相覷,過了片刻,纔有人輕道一聲“將軍得罪”,繼而擡手起刑,一時只聞得棍落之聲,年輕的將軍則攥緊了拳頭,始終未發出半點聲音。

    2)殺意

    案牘堆得高高的。

    謝危沒有去翻一頁。

    呂顯來時,看見他手中持着一張弓,搭上箭,拉滿了,在他腳跨入門時,修長的手指便一鬆,“嗖”地一聲,鵰翎箭離弦而去,竟深深射入了書架一方木格,震得上面擺着的書冊都搖晃跌落。

    旁人不敢亂傳,只擔心掉腦袋,可呂顯畢竟不同,已經聽下面人來說了燕臨受罰之事,再看謝危如此,便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快。

    話在心中轉了一圈。

    他斟酌了片刻纔出口:“世子的心思,誰都能看出來。你雖是長兄,可今日罰他,難免生出罅隙。”

    謝危收了弓,望着那猶自震顫的箭羽,漠然道:“若非他姓燕,憑這份荒唐,今日我已殺了他。”

    3)回憶

    血洗半個朝廷,光謝危這個名字,便是籠罩在京城上空的陰影。

    諸事繁多,每日都有人遭殃。

    燕臨在宮內受罰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並未傳開。他似乎也自知不妥,此後數十日再未踏足過坤寧宮。

    只是沒料,前朝竟有個叫衛梁的傻子,千里迢迢赴京,口口聲聲說他們犯上謀逆,軟禁皇后,要他們將人放出來,請皇后宣讀沈玠遺詔,另立儲君。

    朝野上下誰不罵姜雪寧一句“紅顏禍水”?

    這個往昔探花郎,分明因她貶謫到州府,卻偏偏是忠心耿耿,便連她手底下那條叫周寅之的狗,看似忠心耿耿都背叛了,他偏一根筋似的軸,要與朝野理論。

    旁人若罵他,他不善言辭,漲紅了臉時,往往只能大聲地重複一句:“娘娘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她不是壞人!”

    那實是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執拗。

    甚至會使人暗生出曖昧的懷疑。

    燕臨到底被激起了妒火,借酒澆愁,可酒只會使人想起過往,想起她。五臟六腑,無一處不覺痛,燒灼之中,愛極恨極,又去尋她。

    沒過幾日,原本只在私底下傳的流言蜚語,便跟乘了風似的,飄遍宮廷。

    “瞧她那樣,一張狐媚子臉,要不是她勾引在先,燕將軍那樣好的人能看得上她?”

    “早兩年我便覺得這樣的人怎麼也配母儀天下”

    “沒規矩!”

    “誰不知道她原來是什麼沒教養的野丫頭,也虧得聖上當年喜歡,給寵着,白白叫朝野看笑話。可惜呀,人沒這命,有這位置也壓不住,這不倒了黴?”

    “要我說,往日的青梅竹馬,如今不過是舊情復燃罷了。”

    “她有的是手段呢,可別小瞧她。”

    “知道原來錦衣衛指揮使周寅之嗎?都是被她惑的。”

    “還有刑部的張大人”

    “害人精!”

    話到底是傳到了謝危耳朵裏,燕臨又做了什麼,他也清楚,只是突然想起了許久前某一日,羣臣議事,卻都在偏殿等候,姜雪寧一身華服從裏面出來,他們入內,擡眸卻見年輕的帝王手指上沾着點粉豔的口脂,刑部那位平素清正的張大人,話比往日更少許多;又想起事之前不久,他與張遮一道出宮,半路上竟遇着那位皇后娘娘在等,他忖度片刻,尋了個藉口折返,那二人卻留在道中相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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