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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喫上了(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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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表情?

    姜雪寧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莫名有點慫, 只疑心自己說錯了什麼:“那我喫一個?”

    謝危:“……”

    姜雪寧立刻改口:“那還是不吃了。”

    謝危忽然覺得有那麼一點好笑。

    可不是笑姜雪寧。

    而是笑自己。

    他莫名搖了搖頭, 看着自己掌心那盞茶,卻是想起燕臨來, 道:“性情頑劣,脾氣不好, 還沒點眼力見兒,也不知燕臨是着了什麼魔。”

    好端端怎麼提起燕臨?

    而且還納悶燕臨爲什麼看上她?

    姜雪寧扯了扯嘴角,小聲嘀咕:“所以燕臨有人愛, 而你沒老婆麼。”

    不過話剛一出口她就看見謝危眼神擡起來了, 立刻道:“您說得對, 我不學無術, 我配不上燕世子。”

    “……”

    這心裏有怨言又一副不敢同他計較的模樣, 看得人發笑, 可謝危的脣角剛彎起來一點, 又不知爲何沉降了下去。

    燕臨。

    勇毅侯府。

    冠禮。

    不知不覺,日子已經很近了。

    姜雪寧說完方纔的話,也幾乎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 面上輕鬆的深情便跟着沉默下去。

    她還記得上一世的冠禮。

    那時她對朝野上下的局勢一無所知,也根本不知道當時勇毅侯府已在危難之際,已經下定決心要努力去當皇后, 但還沒到付諸實施的時候, 是以還十分貪玩,小孩兒脾氣, 琢磨着要給燕臨找個特別好的生辰禮物。

    結果沒想到,那日半道上誤了時辰。

    她遲到了。

    等她的車駕抵達侯府,整座宅邸早已是血氣沖天,兵甲光寒,裏頭哭天喊地的一片,前往赴宴的勳貴們嚇得臉白腿軟,奔命一般從裏面逃出來。

    她抓住人就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誰也不回答她。

    她便帶着自己準備好的生辰賀禮想進去找人。

    可兵士將她攔住了。

    她死活想要進去。

    然而這時候一顆頭顱從裏面滾了出來,掉在臺階上,濺得地上點點都是鮮血,她頓時就嚇壞了,再轉頭一看那些拿着刀劍的人都冷冷看着她。

    也不知是誰拉了她一把,終於還是把她拉了回去。

    回府後,她就病了一場。

    也就是說,上一世,她甚至沒能去參加燕臨的冠禮。

    後來,燕臨因此誤會她是趨利避害,是知道侯府遭難,所以故意不來。

    畢竟不久後她便告訴他,她要當皇后。

    後來那已經經歷過風霜雨雪,披着榮光還京成了將軍的舊日少年,站在她煌煌的宮殿裏,輕輕按住她肩膀,幫她將頭上的金步搖摘下,對她說:“那一天,我等了娘娘好久。站在堂上,看着每一位踏進來的賓客,滿懷期待,總想也許下一個就是你。可等了一個又一個,看了一個又一個,臨淄王來了,你沒有來;謝先生來了,你沒有來;連蕭姝都來了,你沒有來。可我想,寧寧答應過我,就一定會來。於是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重兵圍了府,等到聖旨抄了家,等到臺階淌了血,也沒有等到……”

    姜雪寧無從爲自己辯解。

    又或者,對於陷入仇恨與陰暗之中的舊日少年,一切的辯解都顯得蒼白。

    她只能無聲地閉上了眼。

    前世種種忽如潮水逆涌,姜雪寧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看看向自己手中的茶盞。

    平靜的茶湯如一面小小的水鏡,倒映了坐在她對面的謝危的身影。

    她問:“燕臨冠禮,聽人說謝先生要爲他取字。”

    謝危淡淡的:“嗯。”

    男子二十而冠,此後纔有成家立業。

    冠而有字,用以釋名、明志。

    勳貴之家出身的男子,到冠禮時基本都會請來鴻儒高士爲自己取表字,謝危年紀雖比不上士林中其他鴻儒,可卻是文淵閣主持經筵日講的太子少師,往日還從未聽說過誰能請得他爲誰開蒙或是爲誰取字。

    燕臨似乎是第一個。

    也是迄今爲止唯一一個。

    可姜雪寧竟不知道上一世燕臨的字是什麼了,取成了嗎?

    勇毅侯府遭難後,一切與燕氏一族有關的話題都成了禁忌,誰也不敢提起。

    等燕臨還朝後,也再沒有誰能親密到喚他的字。

    也或許有,可她不知道。

    謝危打量她片刻,道:“如今京中高門都知道勇毅侯府大勢不好,冠禮請帖雖發了,可應者寥寥。你看着也不像是有什麼仁善心腸的,屆時要去嗎?”

    姜雪寧望着他道:“燕臨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不管情勢如何,她是要去的,且這一世不要再遲到,不要誤時辰,不要再讓那少年失望。

    謝危聽後卻是眉梢一挑,竟輕輕嗤了一聲。

    最好的朋友?

    他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反正搖了搖頭,終究沒說,似乎也沒什麼心思喝茶了,只把手中的茶盞放下,道:“練琴吧。”

    姜雪寧茶其實還沒喝完,可本來也不大渴,聊過這話題後,先前與姚惜起爭執的火氣卻是輕而易舉便消失了個乾淨。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

    她放下茶盞,坐到親桌前練琴,還彈《彩雲追月》開指。

    昨日都彈得好好的,按理說今日會更好。

    可沒想到,根本沒有昨日的流暢,滯澀磕絆,纔沒幾句就彈錯了一個音。

    謝危轉頭來看她。

    姜雪寧一下停了下來,看着自己壓在琴絃上那纖細的手指,它們不受她控制地輕輕顫抖着,連帶着被壓在下面的琴絃也跟着震顫。

    她慢慢將手指移開,交疊握在身前,用力地攥緊了。

    可那種顫抖的感覺卻從指尖傳遞到心尖。

    她垂下頭,閉上眼。

    謝危第一次沒有責斥什麼,只是淡淡地道:“靜不下便不彈吧。”

    燕臨冠禮在即……

    不提起還好,一旦提起,又怎能靜心?

    姜雪寧但覺心底沉冷的一片,被什麼厚重的東西壓着,喘不過氣來,連方纔與姚惜吵架時那飛揚的眉眼都不見了神采,低低應道:“是。”

    奉宸殿裏再次沒了聲音。

    謝危在書案前看公文,但似乎也不很看得下去。

    姜雪寧在琴桌前發呆,沒一會兒便神遊天外。

    過了有兩刻,外頭又有太監來,有事稟告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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