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車去律所，坐在辦公室裏的時候，還在不停地打哈欠。
李鑫推門走進來，手裏捧着一疊文件，直接丟在了唐心妍的辦公桌上。
“主任剛接的幾個案子，讓你先選。”
唐心妍隨手翻了一下，發現基本都是外省市的案子，頓時沒了興趣。
“我最近不想出差，你想個理由幫我推掉。”
唐心妍說。
她和杜雲皓現在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膩味的時間都不夠，哪兒還有心情出差。
倒是苦了李鑫，她要燒多少的腦細胞才能想到一個充分的理由搪塞楊捷，畢竟，楊捷也不是傻子，沒那麼好糊弄。
李鑫又捧起一疊厚厚的文件，怎麼拿進來，又怎麼拿回去了。
上午，唐心妍見了一個客戶，一個來諮詢的客戶。
出手很大方，諮詢費一個小時兩萬起跳。
唐心妍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根據她的自訴，她是一個大公司老闆的小情，大老闆最近剛死了老婆，她正準備轉正，想讓唐心妍幫她寫一份婚前協議，大概內容是婚後財產透明，婚後收入夫妻共同共有。
這個要求還算附和婚姻法。
但根據唐心妍的經驗，現在的有錢人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做到財產透明。
別說是二婚，即便是原配夫妻，生了幾個孩子，對老婆還藏着心眼兒。
接着，女人又說了幾個條件，例如，如果離婚，要分一半的財產給她。
不如大老闆死了，全部的財產都要給她等等。
唐心妍聽完，差點兒沒笑出聲，嚴重懷疑這女人有妄想症。
這種協議，如果對方肯簽字，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愛她愛的死去活來，另一個就是對方是個傻子。
不過，這些和唐心妍無關，她只負責按照對方的要求擬定協議，確定這份協議具有法律效益，並處於認真負責的精神提醒對方，雖然法律上妻子是第一次受益人，但還存在遺囑這種東西。
大老闆和亡妻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如果大老闆死前留有遺囑，把財產全部留給孩子，那麼，這份協議可能會成爲一張白紙，搞得雞飛蛋打。
“簽過字的協議還能無效？”
女人不解的瞪大了眼睛。
“簽過的遺囑，還要以最後一份遺囑爲準。
人無論做過什麼事，都有後悔的權利。”
唐心妍耐着性子解釋。
女人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壓低聲嘀咕了句，“那要你們這些律師有什麼用。
還收費那麼貴。”
唐心妍：“……”最後，唐心妍幫女人起草了一份婚前協議，女人支付了諮詢費用。
然後一拍兩散。
唐心妍送走了女人，看了眼腕錶，已經到了午休的時間。
律所的同事三三兩兩的出去喫東西了。
唐心妍回到辦公室，李鑫站在門口，伸手敲了敲門，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喫飯。
“我不餓，你先去喫吧，幫我打包一份炒飯。”
唐心妍說。
李鑫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唐心妍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仍在犯困，但還是沒什麼睡意。
她拿出手機，撥打杜雲皓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杜雲皓一如既往溫潤磁性的嗓音，夾雜着一絲沙啞。
“珊珊。”
他喚她的名字，然後詢問道：“還在忙麼？
有沒有喫午飯？”
“不是很餓，還沒喫。
上午剛接待了一個客戶，下午沒什麼事。”
唐心妍握着手機，和他念叨上午的客戶有多奇葩。
杜雲皓聽完，只是溫淡的笑了笑，“你怎麼知道對方不會籤呢？
我聽說，伯父曾經簽過一份婚前協議，把名下財產全部記在伯母名下。”
“我爸這樣的男人僅是個例，鳳毛麟角啊。
愛情會讓人變傻，但不是所有人都會不計後果，傻傻的去愛。”
唐心妍感慨道。
唐心妍接手過許多離婚案，夫妻雙方爲了掙財產大打出手，根本記不得他們曾經相愛過，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一段婚姻的失敗，已經註定了沒有贏家。
何必還要大打出手，打贏了又能如何。
對於唐心妍的話，杜雲皓並沒有發表任何的想法，隨後，彼此間有短暫的沉默。
唐心妍正想換個話題，突然聽到電話那邊傳來醫生的聲音，似乎在和杜雲皓交代着手術前的事宜。
“你在醫院？”
唐心妍略微喫驚的問，滿臉的擔憂。
“嗯。”
杜雲皓輕應了一聲，如實回道：“我父親的身體出了些狀況。
珊珊，先不說了，我這邊有些忙。”
隨即，電話被切斷。
唐心妍握着手機，聽着電話裏不停的傳出嘟嘟的忙音，懊惱不已。
他的嗓音略微沙啞，一定是在醫院熬了通宵。
而她卻絲毫沒在意，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友。
可杜雲皓卻是合格的男友，一直耐心的聽着她說話，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唐心妍結束通話後，立即跑去找李鑫。
此時是午休時間，李鑫出去喫飯還沒回來。
唐心妍等不及，直接坐在了李鑫的位置上，打開了電腦。
她記得李鑫的電腦裏有一套醫務系統的軟件，可以查到病人所在的醫院，已經相關的情況。
果然，唐心妍利用李鑫電腦裏的軟件，很快查到了杜衡所在的醫院。
她記下地址，然後，拎起外套和包包，急匆匆的走出律所。
唐心妍站在電梯口，略微焦急的按着下行鍵。
伴隨着叮咚一聲想，兩扇電梯門打開，李鑫提着食盒從裏面走出來，不解的看着她，問道：“你要出去？”
“有急事，幫我請假。”
唐心妍丟下一句後，匆匆走進電梯。
唐心妍開車趕到醫院的時候，杜衡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杜雲皓一個人坐在手術室旁的椅子上，高大的身影，透出一股深深的落寞和孤寂。
唐心妍快步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腳步。
杜雲皓微愣了一下，然後，擡頭看向她，深眸裏有短暫的錯愕和迷茫。
唐心妍蹲下身，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他微涼的手掌。
她就像個小太陽一樣，很快驅散了圍繞着他的黑暗和冰冷。
杜雲皓幾乎下意識的反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潤而略帶着幾分沙啞，“怎麼過來了？”
“我來陪着你啊。”
唐心妍眨着一雙明亮的眼眸看着他，並安慰道：“不用太擔心，心臟支架是小手術，周主任又是權威專家，伯父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