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堂還在修建中,他的堂口同樣在修葺,目前屬於沒有辦公室的銀鑼,只能再去閔山的金玉堂蹭一蹭。
來到偏廳,吩咐吏員端上熱茶,他翻開泛黃古籍,津津有味看起來。
盜門.......哦不,神偷門的易容術確實神奇,與普通易容術不同,它並不是做一張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而是直接改變容貌,方法是製作特殊藥水敷臉半柱香時間,讓臉部血肉發燙,出現“溶化”。然後配合獨有的行氣法門,改變面部五官。
效果維持十二個時辰。
當然,也可以主動復原。
銅皮鐵骨境的武者,需要三倍的藥水,面部浸泡時間延長一刻鐘,沒辦法,臉皮實在太厚。
“這門祕術最難的地方在於,我要仔細觀察、反覆練習。就像畫畫一樣,初級選手要從臨摹開始,高級畫師則可以自由發揮,只看一眼,便能將人物完美的臨摹下來。
“是一門需要下苦功的手藝.......我最熟悉的人是二叔和二郎,二叔是長輩,還是從二郎開始吧。”
一位吏員跨入門檻,恭聲道:“許大人,魏公有請。”
..........
七樓茶室。
魏淵站在書桌邊,握着筆,雙目凝神,專心致志的畫畫。
魏淵頭也不擡,繼續描繪,道:“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許七安皮了一句:“跟着您,哪有不得罪人的。仇家多的我都數不清。”
魏淵“嗯”了一聲:“有這覺悟,將來成就怎麼都不會低。”
頓了頓,說道:“你昨天帶回來的那位六品,今早被人帶走了,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許七安無奈道:“我就是想不起來,所以才把那傢伙帶回來的,您怎麼又給放了?”
他在埋怨魏淵。
打更人衙門裏,敢與魏淵這般說話的也就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醋罈子,另一個就是許七安。
魏淵沒再說話,筆尖在紙上緩緩勾勒,終於,擱下筆,長舒一口氣:“畫好了。”
“魏公畫的是什麼。”許七安連忙湊上去。
畫卷上是一位宮裝麗人,穿着華美的衣裙,頭戴諸多首飾,纖纖玉手捏着一柄輕羅小扇。
她有一股說不出的美,不是來自五官,而是神韻。
許七安確認不是皇后,便大膽了起來,問道:“這位姐姐好美,可有許配夫家?魏公認識嗎?卑職還沒娶妻呢。”
魏淵遺憾的搖頭:“世上無人能畫出她的美,我亦不行。”
到最後,也沒說畫中女子是誰,更沒再提得罪人的事,揮揮手把許七安趕出浩氣樓。
...........
銷魂手蓉蓉一行人抵達觀星樓下方的廣場,再一次被這座大奉第一高樓震撼。
此前,衆人已經遠遠的觀望過,確實高聳入雲,直插天穹。
近距離觀賞後,才知道這座高樓的雄奇偉岸,緊緊是凸出地表的地基,就有兩層樓那麼高。
而一塊塊壘成地基的磚石,比一輛馬車都巨大。
站在這座高樓面前,方知自身渺小。
“師父,我們進去吧。”柳公子悄悄嚥着唾沫。
“進去?”
中年劍客回頭看一眼徒兒,搖頭道:“爲師一人進去便是,你們在外等候。進這司天監可不比大內宮廷容易。”
既然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那麼丟人的事,就讓他一個人去做吧。而且,一個人丟臉就等於沒有丟臉,讓晚輩們跟着、看見,那纔是真的丟臉。
中年劍客理了理衣冠,挺直腰桿,踏着漫長的漢白玉臺階上行。
“花前輩.......”望着師父的背影,柳公子問身邊的中年美婦:“我師父能討來法器嗎?”
他還是不甘心,七星劍在墨閣也算排得上號的法器,如今被毀,回宗門後他肯定要被懲罰。
最關鍵是,他不可能再獲得一把法器了。
而司天監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任何一位江湖客都渴望得到一件司天監出品的法器。
巨大誘惑之下,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也依然願意做白日夢。
“知道你師父爲什麼說那張條子是年輕人要面子的掩飾,讓你別做期待麼。”美婦人反問道。
包括柳公子在內,一羣晚輩搖頭。
“因爲那宋卿,是監正大人的親傳弟子,在大奉江湖的地位,不啻於皇帝的皇子,明白了嗎。”
明白了,所以那個年輕的銀鑼的條子,真的只是一個面子上的掩飾,堂堂大奉江湖的皇子,豈是他一張條子就能指使。
另一邊,中年劍客登上漢白玉修建的臺階,進入第一層,九品醫師聚集的大廳。
一股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白衣術士們各自忙碌着,有的烹煮藥材,有的臨摹草藥形態,有的分類挑揀.......
“你是何人?”一位白衣術士迎上來。
中年劍客連忙低頭,抱拳,恭恭敬敬:“在下劍州墨閣的楊玉玔。”
劍州墨閣,沒聽說過........白衣術士擺擺手:“你直接說,有什麼事。”
“我想見宋卿.......這是打更人衙門一位姓許的銀鑼交給我的。”中年劍客取出條子,謙卑的奉上。
柳公子要是看到師父現在的模樣,必然心情複雜,師父常常對他們這些晚輩重拳出擊,但在一位沒啥修爲的醫者面前,卻唯唯諾諾。
白衣術士接過條子,展開一看,神色立刻無比嚴肅,丟下一句話:在此稍等!
匆匆上樓。
這.......中年劍客一愣,對方的反應出乎了他的預料。
不是,這條子真的能換一把法器?怎麼可能呢。
但很快,剛上樓的那位白衣術士返回了,而他手裏拎着的東西,完美的回答了中年劍客的疑問。
那是一柄外觀平平無奇的劍,沒有華麗的劍穗,劍鞘和劍柄沒有鑲嵌金箔和玉片。
簡單樸質。
“給!”
白衣術士伸手遞來,等中年劍客手忙腳亂的接過,他便回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也該走了.......中年劍客沒來得及觀看寶劍,抱在懷裏,默默退出了司天監。
“師父出來了。”柳公子驚喜道。
“還,還真有法器啊?”蓉蓉看到中年劍客懷裏抱着一柄劍。
中年劍客來到衆人面前,看了眼懷裏的法器,猶豫了一下,道:“我們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