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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你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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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老夫人撲通一下坐回椅子裏,心砰砰地跳,眼瞅着就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她聽懂了夜溫言的話,那意思就是,你別以爲我礙着夜家的臉面就不能收拾你們。我治你還有別的招兒,且一招接着一招,你從今天起就別想好。

    她都快窒息了,夜溫言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那真是一點兒不帶摻假,說打就打。

    她最後的結局,該不會是被人打死在將軍府裏吧?

    老夫人不說話了,就在椅子裏坐着,眼睛只睜一半,看樣子是困了。

    夜溫言也起了身,輕輕笑了一下,“這就困了?那可不行。把我娘折騰到外頭去遭罪,你還想在家裏安穩睡覺?想什麼美事呢!我親愛的祖母,你用十幾年時間養壞了一個夜連綿,如今我們一家人都要來替你收拾爛攤子,到頭來你還反咬一口,怪我母親沒把孩子生好。

    那就是沒生好吧!不只夜連綿沒生好,我夜溫言她也沒生好。沒生好的代價就是在我眼裏根本沒有長輩尊卑,即使你是祖母,我想收拾你也不會有一點兒心理負擔的。”

    她吩咐墜兒:“去找個戲班子到福祿院兒來,就說夜家老夫人喜歡聽陰戲,讓他們辛苦些,每天半夜開唱。賞銀按三倍,由夜老夫人自己出。”

    老夫人猛地睜開眼,“我怎麼出?我沒有銀子!我這院子屋子都讓那六殿下給翻了個遍,就差刮牆皮了,上哪找銀子去?”

    “那就變賣商鋪和田產,想想辦法總是能弄出銀子來的。”夜溫言勾着脣跟老夫人說,“你要實在沒錢,那我就親自往秀山縣走一趟。蔣家這些年花了夜家不少銀子,有一部分是祖父念着他們對夜家的救命之恩,另外還有一部分,怕就是祖母您給蔣家的封口費吧?”

    老夫人一哆嗦,“什,什麼封口費?”

    “祖母若是不知什麼封口費,那我立即派人去把秀山縣蔣家所有人都請到臨安城來,以我未來帝后的身份開堂審一審,順便弄清楚你的二兒子到底姓什麼。若祖母覺得這樣子不夠直接,那便請帝尊大人直接搜魂,把蔣氏一族全都搜成傻子。兩條路,祖母選一條吧!”

    “我,我選第三條。”老夫人頭都要炸了,“明明是三條路,一條開堂審,一條搜魂,還有一條是我出這筆聽戲的銀子。我選第三條,銀子我出。”

    “行,那就這麼着吧!”夜溫言轉身往門外走,“今後福祿院兒可就熱鬧了。”

    大房的人終於都走了,夜老夫人如一灘爛泥一樣滑坐到地上,誰都扶不起來。

    墜兒連夜出門去請戲班子,小丫鬟也聰明,直接跑到臨安府御門去求支援。池弘方一看是夜溫言的丫鬟,二話不說,直接把給宮裏主子們唱戲的戲班子給送到一品將軍府去了。

    同時他還提醒那班主:“到了將軍府之後,一切事情都要聽夜四小姐的。記住,那是未來帝后,皇上都惹不起她,你一定要好好辦事,不該問的一句別問,四小姐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幹好了肯定有重賞,幹不好,你們這些人的腦袋就自己掂量吧!”

    那班主也是個聰明人,當時就表了態,四小姐就是天,就是讓他們殺人他們都敢殺。

    墜兒帶着人回府,直奔福祿院兒。老夫人都困得不行了,卻不能回去睡覺,甚至連屋都不能進,就被人按在一張椅子上在院兒裏坐着。

    按着她的人是香冬和阿立,另外還有不少下人在忙活着搭戲臺。

    福祿院兒可不小,戲臺搭起來也是像模像樣的,阿立正在跟老夫人說:“您還是把眼睛睜一睜,閉目養神可不行。總不能一會兒戲班子來了,人家在臺上唱,您在臺下睡覺,那不是白唱了麼?老夫人,自己把眼睛睜開吧,別讓奴婢動手,那樣就太不好看了。”

    老夫人瞅了瞅她手裏拿着的一把樹枝,打了個激靈,趕緊把眼睛睜開,身子也坐直了些。

    然後惡狠狠地說了一句:“真是什麼樣的主養出什麼樣的奴。”

    阿立輕哼了一聲,回了句:“也是什麼樣的娘教出什麼樣的兒。”眼瞅着老夫人要跟她急眼,她趕緊又道,“老夫人可消停一會兒吧!別以爲四小姐回屋歇着去了,這院兒裏就沒人治得了你。你信不信,我們這些惡奴今兒就是把你拍死在當場,也絕對不會有人治我們的罪,反而四小姐還會給我們獎賞。你要是再鬧騰,那我就考慮考慮把獎賞給領了。”

    老夫人做了幾次深呼吸,好歹是把這口氣給嚥下去了。

    香冬接過下人端過來的濃茶遞給她:“老夫人喝幾口吧,頂頂困。墜兒已經帶着戲班子回來了,這齣戲不唱到天亮是不會結束的。”

    老夫人一擡頭,果然看到墜兒帶着一羣唱戲的人走進院兒來。也不知道是事先有準備還是怎麼着,那些人居然連戲服都換好了,一進了院兒直接就上臺,然後她聽到有人報了一嗓子:“三月春問夜老夫人好,爲夜老夫人唱一出《斬子記》!”

    老夫人心裏咯噔一聲。

    《斬子記》,夜溫言安排的這齣戲也太損了。

    這齣戲說的是一位不守婦道的婦人,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事。

    婦人早年嫁給自己的丈夫,生下長子,之後就百般嫌棄丈夫不解風情,於是她整日在外頭勾勾搭搭,終於勾搭上一位俊俏書生。兩人成了一夜好事之後,婦人居然就有孕了!

    於是藉着丈夫之名生下了那書生的孩子,昧着良心養在身邊。

    她丈夫知道這個事,幾次都想休了這女人,但又覺得自己的孩子沒有娘也可憐,這事兒就被他一直瞞了下來。

    但男人心裏裝着這個事兒,一直就鬱鬱寡歡,身體一年不如一年。

    後來有一次這個事兒被大兒子發現了,大兒子找母親去問實情,母親覺得臉上掛不住,居然就聯手小兒子親手把大兒子給殺死了。然後她找到重病的丈夫,把這件事告訴給他,丈夫一聽自己的兒子死了,急火攻心,竟也跟着走了。

    之後,家裏的產業全部被女人和那個小兒子霸佔,小兒子的生父也住了進來,鳩佔鵲巢,一家人過起了紅紅火火的日子。

    這齣戲據說改編自民間真實的故事,老夫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真實故事,居然跟她的事情那麼像,簡直就像是爲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戲臺上,戲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有腔有調的,還時不時瞪她幾眼。

    夜老夫人心臟撲騰撲騰地跳,她覺得再這麼刺激下去,她就要沒命了。

    夜溫言的院子裏,夜飛玉夜飛舟夜清眉還有夜楚憐都跟了回來。

    下人們懂事地替他們關好了房門,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

    夜楚憐這會兒氣得直哭,一抽一抽的,一雙手還緊緊握成拳,要不是夜清眉用力拉着,她立即就能衝出去找老夫人算賬。

    “合着折騰半天,我們那個親爹他根本就不是夜家人,合着老夫人這幾十年居然幹了這麼大一票買賣!她不怕天打雷劈嗎?她哪來的臉帶着個私生子在將軍府生活那麼多年?”

    夜楚憐實在是想不通了,“她的膽子得有多大才敢這麼幹?她就沒有想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種事情早晚有一天得穿幫?等到穿幫那天我們這些孩子該怎麼辦啊?”

    她說着說着就想起一件事來——“我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家裏擺宴,好像是祖母壽辰。當時有位賓客喝多了酒,指着我父親就說他長得一點兒都不像祖父,無論身量還是眉眼五官,沒有一處是像的。當時祖母打圓場說老二是隨了她,可那賓客就說也不像她,不知道像誰,反正跟夜家人都不像。

    我記得祖父當場就黑了臉,祖母就說那人喝多了,後來說話的人多,這事兒就打岔過去了。如今想想,那人眼神可真夠毒的,藉着酒勁兒也敢說話。”

    她縮在椅子裏,把兩隻腳都蜷縮上來,用手臂緊緊環着。

    “如果父親不是夜家的人,那我們這些孩子又算什麼呢?佔了夜家這麼多年便宜,如果還賴在這裏等着繼承家產,那就太不要臉了。這事兒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我反正是沒臉再說自己是夜家五小姐。”她擡頭看夜飛舟,“二哥,你表個態吧!”

    夜飛舟對這事兒雖然也意外,但多少有些心理準備,聽夜楚憐問了他便答:“沒什麼可表態的,我如今是大房的兒子,戶籍都改過了。”

    夜楚憐又握了握拳,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跑。

    丫鬟隨喜嚇得趕緊在後頭跟上,“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臨安府!找池府尹!”夜楚憐氣呼呼地走了。

    夜飛舟往外看了一會兒,見夜楚憐走沒了影子,輕輕嘆了一聲,“我跟出去看看吧,三更半夜的,一個女孩子家讓人瞧見不好。”

    夜飛玉說:“快去快回,看着她點兒。”

    夜飛舟點點頭,匆匆跟了出去。

    屋裏就剩下大房家的三個孩子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是夜清眉最先開口,說了一句:“言兒,你……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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