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提督張召也在場。
聽到旨意之後,他只覺得腦袋裏面一片空白,整個人徹底懵了。
他被免職了?
他確實是得罪過沈浪,而且還包圍過寧政的宅邸要抓捕沈浪。
但那都是奉命而行啊。
尚書檯和樞密院命令,他敢不執行嗎?
國君看了張召一眼,此人今年也五十幾歲了,家中也是軍中世家,但從來都沒有上過高位,祖父只是一個六品武將,張召父親到老了才升到了五品。
他張召二十歲的時候打過越楚之戰,三十歲的時候打過吳越之戰。
談不上是名將,但絕對算是猛將。
此人曾經和鄭陀是平級,但後來被鄭陀遠遠甩開了。
當然這樣的人有很多,但是太平年景下,他們都有些被忽略了。
大概在幾年前,這位張召還是鎮北大將軍府上的一個遊擊將軍,而當時的鄭陀就已經是平西將軍了,統帥幾萬大軍。
其實兩個人的軍功是一樣,而且兩人的起點也一樣。
甚至當時武舉會試的時候,張召中武進士的名次還要更高一些,二甲第四名。
但一來因爲鄭陀出身於貴族,二來鄭陀更加會鑽營。
二十幾年後,張召竟然在鄭陀面前連一個座位都沒有了。
而最最恥辱的是在六年前。
張召性格有些乖張,鎮北大將軍南宮傲並不喜歡他,他在北軍很不如意。
他想到自己和鄭陀曾經是同榜武進士,而且在戰場上是同僚,甚至還稱兄道弟。
於是他就找到了鄭陀,希望從鎮北大將軍府調離,進入鄭陀軍中,哪怕上升一級也行。
鄭陀當時非常親熱,噓寒問暖,親自設宴款待了張召,完全沒有絲毫架子。
結果第二天酒醒之後,張召再去找鄭陀談正事,卻被告知鄭陀將軍已經走了,有緊急公務在身,需要幾個月後才能回來,並且下人還送給了張召一百金幣。
奇恥大辱。
你鄭陀是把我當成討飯的打發了嗎?
張召性格乖張,哪裏受得了這麼大的恥辱?
於是他痛定思痛,一咬牙直接投靠了太子。
太子麾下勢力龐大,但都是文官,麾下頂級武將就只有平南大將軍祝霖一人。
但就算如此,區區一個遊擊將軍的投靠,太子也並沒有太放在眼裏。
但後來在某一件事務上,張召冒着得罪鎮北大將軍南宮傲的風險,幫助太子辦了一件大事。
事後,他也確實觸怒了南宮傲,直接被逐出了鎮北大將軍府。
但是僅僅兩個月後就起復了。
事實證明了,只要背後有人,一切懲罰都是浮雲了。
他很快就被調去了祝戎的天南行省擔任參將。
兩年後,他再一次獲得晉升。
三年前正式被調入國都,擔任天越提督,執掌整個國都的防衛大權,麾下軍隊兩萬。
雖然和鄭陀相比還是差了一點,但也幾乎是平起平坐了。
天越城是國都,這可謂是越國第一提督了。
而就在他張召執掌天越提督府的時候,鄭陀親自前來拜會,並且送上了豐厚之極的禮物,口口聲聲稱張召兄,甚至擺出了非常謙卑的姿態。
當時的張召覺得爽快極了,半輩子的憋屈都全部散去。
所以從今之後,他更加賣命地爲太子辦差。
太子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甚至出兵包圍寧政府邸,要抓沈浪去隔絕,他也照辦不誤。
國君忍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又覺得這個人只是偏激了一些,並沒有不忠之心。
加上天越中都督是由寧岐親自擔任的,那麼提督由太子的人擔任也無不可,正好可以平衡。
反正執掌國都防務大權的還有禁軍大統領,這是國君的絕對嫡系。
如今既然寧政上位,那這個張召就可以先滾到一邊去了。
此時張召只覺得遍體冰涼。
我要完蛋了嗎?
好不容易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想要又要被打入塵埃了嗎?又要被人踐踏恥笑了嗎?
頓時,他不由得朝着太子寧翼望去,想要讓對方出口相助。
而太子和三王子寧岐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太子此時哪裏顧得上張召啊?
他們兩人受到的震撼纔是最大的。
寧政竟然真的脫穎而出了?
父王真的讓他公然奪嫡了。
這怎麼可能?
而在場所有臣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您這是嫌棄朝內還不夠亂嗎?
太子和三王子的黨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現在您竟然讓五王子寧政也加入了這個遊戲。
您這是瘋了嗎?
寧政殿下不是不祥之人嗎?
且不說他又矮又黑,臉上有古怪胎記。
就淡淡一個口喫結巴便不能過關啊,我越國總不可能出現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大王吧。
這樣的人也能奪嫡?
肯定又是沈浪慫恿的吧。
這個小畜生就是不幹好事,這是將我越國的大事當成兒戲嗎?
陛下您是在是太縱容沈浪了。
但所有人都只敢在心中腹誹。
此時國君寧元憲大勝歸來,威風凜凜,仗劍四顧,毫無對手。
誰要是敢出面反對,那豈不是想要用脖子嘗試一下國君的屠刀是否鋒利嗎?
但奪嫡大事有了沈浪這根攪屎棍,從此之後國內再無寧日了。
“走吧,回宮!”
寧元憲一聲令下,浩浩蕩蕩返回王宮!
而沈浪也迫不及待回到家中,他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有抱他的寶貝閨女了。
……………………
次日!
沈浪妾侍金冰兒抱着女兒沈宓進入王宮之內。
國君抱了一刻鐘。
種妃抱了一刻鐘。
卞妃抱了三個時辰!
最後晚飯甚至都是在卞妃宮內喫的,差不多快要天黑的時候,冰兒才抱着沈宓回家。
此時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陛下和沈浪真的是在演戲。
這種恩寵太過了。
這又不是金木蘭生的孩子,只是區區一個妾侍生的女孩,至於如此嗎?
國君先後生了十來個孩子,整整親手抱過的,只怕不到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