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寧元憲滿腦子裏面都是卞妃扭頭一笑的那一瞬間。
他心中彷彿充滿了宿命感。
當年他的妻子就喜歡對他回眸一笑。
當然回眸一笑其實並不是什麼好詞,聽上去彷彿有些做作。
但是感情好的男女之前彷彿是有心靈感應的,當女人感覺到目光注視她背影的時候,她當然要給丈夫迴應,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比回眸一笑更適合的呢。
而且當年妻子貴爲太子妃的時候,就幾乎天天爲他下廚。
這甚至不是爲了討好她,而是爲了照顧丈夫,只有她才知道丈夫喜歡喫什麼,應該喫什麼,並且掌握好其中的平衡。
就因爲寧寒公主和卞逍未出世兒子的婚約,使得寧元憲當時不得不廢后,致使原配妻子鬱鬱而終。
但是寧元憲知道,妻子當時很傷心,但是並沒有責怪他。
而這一次卞妃同樣是回眸一笑,然後鮮血猛地涌現出來。接着他就失去了還沒有出世的孩子,而且馬上就要失去卞妃。
真的是充滿了宿命感。
就彷彿是對他寧元憲的懲罰。
他滿腦子裏面都是自己曾經殺過的人,曾經造過的孽。
就彷彿是上天要收走他心愛的妻子一般。
當時收走了原配,這一次又要來收走他的卞妃了。
難道註定他寧元憲不能愛任何人嗎?一旦他愛上哪個女人,上天就會收走,難道他寧元憲是真正的天煞孤星嗎?
………………
沈浪,找沈浪。
聽到黎隼的話之後,國君眼前彷彿亮起了一道光芒。
沒錯,沒錯!
還有沈浪,還有沈浪。
因爲關心則亂,所以剛纔國君一下子真的沒有想起來。
沈浪會神奇的醫術,這一點國君深知。
但當時沈浪治好了張翀,治好了腸癰絕症,國君下旨不得宣揚,就是因爲這件事情太過於神奇了,國君不想讓人給沈浪打上一個神醫的標籤。
神醫能夠救命,當然很了不起。
但在這個世界,大夫是不值錢的,哪怕神醫也是不值錢的,只有遇到性命之危時纔會想到你。
而人一旦被貼上某種標籤就很難再改變了。
今後有人再提起沈浪的時候,就會想到此人是一個神醫,其他應該就不會了,彷彿除了治病救人就不會別的本事了。
這其實也算是國君對沈浪的一個保護。
或許是因爲保護得太過了,連國君就差點忘記了沈浪還有這本事。又或者他心急如焚,腦子裏面已經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此時被黎隼提醒之後,內心頓時涌起了無線的希望。
“快,快,用最快的速度把沈浪帶來。”
“另外,把寧潔也一併叫來!”
因爲寧潔曾經和沈浪配合過,治好了寧焱。而且卞妃是女子,很多事情讓寧潔來做更加合適。
國君的旨意剛剛落下,小黎公公立刻帶着幾名武士飛快地衝了出去。
此刻完全是爭分奪秒,和死神在賽跑。
沈浪啊,希望你能夠再一次創造奇蹟,拯救寡人的愛妃。
………………
五王子寧政宅邸中。
沈浪正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拯救五王子寧政。
他腦海瞬間涌起了許多種法子,但是沒有一種非常優秀,都有點勉強的。
真正好的法子,一定要大巧若拙,不能有什麼算計的痕跡。
準確說,不能讓國君覺得沈浪在脅迫他,不能傷他的心。
奪嫡首先爭奪的就是國君的心。
就在此時。
小黎公公閃電一般從了進來,速度真是如同鬼魅一般。
沈浪第一次知道,原來小黎公公的武功如此之高。
“卞妃流產,引發血崩,十萬火急,快!”
小黎公公進來之後,用了不到兩秒鐘就把事情說完了。
沈浪來不及驚愕,立刻飛快衝入房間裏面,背起自己的醫療包,朝着外面衝了出去。
不過小黎公公還是覺得他速度太慢了。
很快衝進來兩個武士,架着沈浪飛快地朝着王宮內衝去!
………………
僅僅一刻鐘時間,沈浪就已經進入到宮中。
進入卞妃的房間之後,滿眼都是血跡。
地上,牀上,到處都是殷紅的血跡。
卞妃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而又急促。
因爲大量失血,是的她必須非常用力呼吸,才能給腦子勉強提供足夠的氧氣。
而寧潔公主已經在這裏了。
此刻,卞妃正握着國君的手,彷彿在給他交代後事。
國君滿臉都是淚水。
真的整張面孔都被淚水糊住了。
見到沈浪後,國君眼中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顫抖道:“沈浪,能不能救,能不能救?”
沈浪暫時沒有理會國君,而是朝着邊上的老御醫道:“血崩爲何止不住?”
老御醫道:“卞妃強行保胎,喫下了太多的藥,所以流產脫落得非常猛烈,傷口較大,而且是在肚腹之內,完全止不住。”
卞妃瘦弱,大概只有八十斤左右,體內血液重量大概也就是三千多毫升左右。
此時失血量應該已經在一千毫升了。
儘管她非常努力在呼吸,但是眼神已經迷離了很,很顯然是腦供血不足,很快就要進入徹底的昏迷了,完全是憑藉一股子意志力在支撐。
“夫君,請你轉告兄長,豔州是陛下之豔州,不是卞氏之豔州,不要給子孫召禍。”
這是卞妃最後的遺言了。
國君再也忍不住,直接嚎啕大哭。
如此賢妃,臨死之前依舊在爲他考慮。
最後的遺言竟然是讓兄長交出豔州之權,不要成爲割據之軍閥。
這更加讓國君心痛如同刀絞。
交代完最後的遺言後,卞妃意志力再也支撐不住,眼睛一閉,整個人直接昏厥過去。
甚至,連呼吸都彷彿停了。
剎那間,寧元憲的心臟彷彿猛地裂開,眼前一黑,也幾乎昏厥了過去!
沈浪道:“黎公公,把陛下帶走。”
這個時候,沈浪的話彷彿是旨意一般。
黎隼和黎恩讓兩人,不說二話直接進來,不管寧元憲是否願意,直接將他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