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
羅閣老這兩天,神態有些疲累,也是,從春闈結束到現在,一直就沒消停,刑部的案子,審了一趟又一趟,最後,卻不得不結案,因爲皇上給的期限到了。
刑部不能一直這麼攤着。
“祖父,張湘的事,就罷了吧,皇上的意思這案子就此了結。”
“天佑,你初入朝堂,還有的學啊,怎麼樣,翰林院還待的習慣嗎?”以他現在的品階,是不必上朝,只要到翰林院點卯辦公即可。
案子,皇上都開口了,他羅止今抓着不放有何用?不了結還能如何,張湘因瀆職罪被革職了事,真是便宜他了。
那案子,可是冤死了兩條人命,就因爲隔的久了些,一時找不到更多證據就只能就此打住草草瞭解,大家心知肚明,是皇上有意在維護墨亦宏。
這案子,他明明已經摸到一絲蹤跡了。
難得今日祖孫兩能一同回府,“今日這麼晚下朝,可是朝中有什麼事?”
“走吧,書房說!”一路上,下人見着都規矩行禮。
羅閣老的書房,下人上了茶就出去了,屋裏就兩個人,羅閣老指了指棋盤,“下盤棋吧。”看得出,心情不太好。
“不下,有事。”
老頭子心情不好,就拉着他陪下棋,他纔不找虐。他跟來是想聽聽朝廷今天發生啥事了,剛纔在宮門口看到一個個臉色都古怪。
彷彿習慣了這孫子的脾氣,瞪了一眼,別人家的孫子怎就那麼乖巧聽話,氣呼呼揹着手朝書桌而去,“端親王被罰了!”
端親王?爲什麼?
“罰什麼?”罰什麼能讓大家這麼大驚小怪。
“罰...”羅閣老話沒說完,目光落在書桌上,臉色立刻就變了。
察覺異常,羅天佑順着看了過去,皺眉靠近,只見桌面上工工整整的擺着一封信,信上寫着羅閣老親啓。
這是老頭子的書房,誰能如此不動聲色的進出?
“祖父,這信...”
兩人面色都凝重了。
“看什麼,給你祖父的。”羅閣老嘴上這麼說着,拿着信的手卻顯得有些沉重。
“字到是一筆好字。”說完才小心拆開信封,將裏面的信取出展開看了起來。
這時候,還有心事夸人家的字,老頭心真大,羅天佑安靜站在一旁。
“快去吩咐一聲,備好馬車,老夫要去刑部。”
“這時候?”剛下朝,是因爲這封信?“祖父,這信誰送的。”
“不知道,還愣着幹嘛,讓人準備馬車。”羅閣老橫了一聲,又將信看了一遍,這信上說,張湘十八年前便與墨亦宏相熟,並且到過墨府。
十八年前,也就是說,這張湘在入京爲官之前,便與墨亦宏認識,可是,他明明記得,當年那墨亦宏第一次見張湘的時候還是一副不認識的樣子,還笑着問了對方何方人士,然後才知是同鄉...
另外,這信裏還說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去一趟刑部,再翻翻張湘的檔案。
被吼了一句,羅天佑也不怒,轉身出去吩咐馬車,心裏對那封信愈加迷惑起來。
“祖父,馬車備好了,我同你一塊去。”
“你不是有事?這事,你別參合,祖父自有分寸,對了,林家那丫頭,如今已是閒王正妃,雖未過門,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交往時注意一二,莫讓人說了閒話。”
翻了個白眼,準是娘又跟老太太嘀咕了,什麼跟什麼,那位大小姐,他敢招惹嗎?
“聽到沒有?”
“知道了!”那封信,到底怎麼回事?
“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說。”還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知道!”一慣的簡潔。
羅閣老帶着信,急匆匆就去了刑部,其實,林霜語寫的信不長,就說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張湘十八年前到過京都,第二件事,便是與墨亦宏有關的。
二十多年前,墨亦宏在老家元洲養過一批孤兒。
如果他記得不差,在翻閱張湘宗卷的時候,張湘的祖籍上就寫着元洲,這世上,一件事是巧,接二連三,就再難說通了。
先不說這封信是誰送來的,他便當着被利用一回,也要弄明白究竟怎麼回事,若是真的,那這墨亦宏當真是居心叵測了。
這案子,一開始他就察覺出來,是有人故意將張湘拋出來的,該是知道當年他與張湘之間的那點恩怨,不管是誰,只要是事實,他便不可能輕易放過。
而此刻,林家二房
二太太看着眼前找上門來的老婆子,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二太太,多年不見。”
“葵...婆子,怎麼會在這?”
“大小姐將奴婢接到京都種海棠,奴婢便來了,二太太如今搬出林府,終於當家做主了,日子應是過的順暢吧,聽聞,公子高中,小姐高嫁,恭喜。哦,對了,過兩日,府上還有大喜,老婆子來的可真是時候,來討喜了。”
二太太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裏抓着帕子,指着葵婆婆,眼睛瞪的溜圓,“你...你不聾?”
“二太太說笑了,老婆子從來都不聾,今日來,也不想跟二太太兜圈子,有人想要二太太血債血償,奴婢只是過來跑個腿。”
二太太大驚失色,臉上早已沒了人色,她不聾,那這些年,她都是裝的。
“什麼血債血償?你胡說八道什麼?滾,我這不歡迎你,瘋婆子。”
“二太太,你是否忘了,大小姐的娘是怎
麼死的?”
“哼,別以爲你在這裝神弄鬼幾句,就能胡咧咧出個什麼來,你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拿出幾分當家夫人的氣派,強忍着鼓跳如雷的情緒。
“二太太,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是來辦差的,你自己了卻,老婆子就不會打草驚蛇,若是二太太非要鬧個難看,就別怪我將所有的事都抖出來,讓您去的不太體面,烏冬草、麥炳子、雪鴿血......”
葵婆子佝僂着背,拄着柺杖,沒走一步,便輕聲念着一句,聲音很輕,動作很慢,發白的頭髮,鬆鬆垮垮的挽着,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卻讓二太太嚇的沒了人色。
隨着她說出的每一句話,二太太的臉色就難看幾分。
直到最後,一邊搖頭,一邊不可思議的瞪着對方,“是你...是你....”
“看來,二太太纔想起來,奴婢剛纔都提醒二太太了,多年不見...二太太,大小姐已經知道,當年,你殺了她娘,如今,她想要血債血償,您說,這事奴婢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