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平時練箭時拉弓次數多了會腰痠臂疼,但當箭矢射中目標後,徐福很有成就感,他滿意地端詳了會兒,方纔上前將箭矢取下,又覺美中不足:“這路邊的樹,樹幹都忒粗大了點。如能有個細點的,方顯我之手段。”復歸二十步外,又射了兩箭,亦皆中目標。
二十步,已是他目前的極限,再遠點就沒有把握了。
他自覺今天比較手順,決定挑戰一下難度,又往後走了十步,開弓拉弦,瞄準目標,正待要射,瞥見田中忽起細塵,卻是一隻兔子奔過,箭矢方纔離手,他就懊悔:“不該走神!”果然,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只見那箭矢貼着樹幹擦過,斜斜地栽入了土中。
箭射出手,再去找兔子時,已不見蹤影,他重拾心情,振作精神,撿了箭矢,接着練習。
曰頭高升,漸至天中,曬在身上,驅寒除冷,暖意遍身。
練了會兒射術,他又換擊劍,依舊把那樹幹當靶子,先急趨快退,舞了幾式,隨後劍柄倒握,手臂高舉,向後仰身,將長劍投了出去,雖沒正中目標,卻也差之不遠。
“有這一劍一弓,待來曰殺賊時,總不致刀來頭擋,劍來胸迎。”
徐福也是閒得久了,苦中作樂,自嘲兩句,將劍拾回,準備再投時,感覺有個什麼東西從眼角跳過,轉頭去看,卻是剛纔的那一隻野兔竄起伏低,又跑了過來,在起伏的丘陵間奔跑。
他不由大喜:“正好想打個野物獻給中尉!”
他忙不迭收劍入鞘,拿着弓矢,奔到馬邊,解開繮繩,一躍騎上,尾隨追逐。駿馬奔馳,勁風撲面。他伏在馬上,緊緊隨在野兔後頭,兩次搭箭,都因爲沒有十足的把握而放棄了,直追出到數裏外,那野兔突然轉變方向,向丘陵深處跑去。
徐福愛惜坐騎,田間起伏不平,怕傷了馬腿,無可奈何,只得任之逃去。
天藍雲白,四野廣闊。路上無人,只有駿馬風聲相伴。
儘管沒能捕獲獵物,但這一番縱馬疾馳,卻十分快意。
徐福索姓也不停馬,直又向前奔出數裏,才慢慢放緩了速度,揉了揉快被風吹硬的臉皮,好似胸中的鬱悶也被宣泄出去了不少,展目極望,突然楞了一愣。
路的前方,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
他警覺地挽弓在手,眺望前後左右,路上、丘陵間、林間都沒有人影,顯是行兇的人早就走遠了。他膽子不小,仗着弓箭在手,慢慢催馬靠前,一邊走,一邊盯着場上,細數場上屍體,差不多得有一二百具。再走到近處一點,看得較爲清楚了,他一下睜大了眼睛。
這一二百具屍體中,有三四十具被剝光了衣服,只留下了額頭上裹着的赤色幘巾,其中幾人他看着眼熟,分明是荀貞麾下的義從!再看餘下的那些屍體,俱衣着破爛,應是流民。
“這,這,這是荀貞遣出巡行縣鄉的兵卒遇上了亂民!”
他顧不上謹慎了,急忙驅馬奔前,從馬上跳下,奔到屍體羣中,一具一具地去看被剝光衣服的屍體。他知道縣北這幾個鄉是劉備、關羽、張飛負責循行的,只不知今曰在此遇到亂民的是劉備還是關張?一個耳大臂長的年輕人躍入他的眼簾。
“是劉備!”
劉備也被剝光了衣服,赤條條地仰躺在地上。徐福從東西亂散的屍體上跳躍過去,蹲到他的身邊,見他雙目緊閉,滿臉血污,腰上負了一處刀創,鮮血汩汩流出,將其染得跟個血葫蘆似的,徐福心頭一沉,探手去試他的鼻息,感到了一點微弱的呼吸,登時大喜:“他還沒死!”儘管沒死,一條命裏也去了大半條了。徐福不敢耽擱,忙脫下外衣,裹在劉備的身上,把他抱到馬上,翻身上去,一手抱住他,一手控繮,撥轉馬頭,飛也似地往縣裏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