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棠顫抖着手從衣兜裏拽出手機。血水模糊了鍵盤,她看不清數字。深深的吸一口氣,疼痛鑽進了骨髓深處。
清醒。她命令自己保持清醒。一旦鬆懈,她就會昏厥過去。
顫抖的手指勉強找出一個號碼,她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個熟人,按接通……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小螳螂?”電話那頭卻響起了慕容雨川懶洋洋的聲音。
“到侯富貴家來。我在這——”
“他不是住在郊區嗎,深更半夜你怎麼在那兒?”
“別廢……話,來晚了……我掐死……你。”
“靠,你怎麼說話這聲調了,出什麼事了?”慕容雨川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餐盤撞到了亞里士多德臉上。
“怎麼了,哥?”
顧盼盼和瀨戶美奈子都喫驚的看着慕容雨川。
慕容雨川緊張的對美奈子說:“美奈子,你給喬凱打電話,讓他找人去嫌疑犯侯富貴家,陸小棠受傷了。”
“唉??”美奈子面容也變了,來不及多問,慕容雨川已經跑出了學校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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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
慕容雨川在路邊的荒草瓦礫間找到陸小棠的時候,她已經處於半昏迷了。衣服已經被血水浸透。
慕容雨川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裏,用力拍打她的臉,一邊大聲喊她的名字。
陸小棠無力的睜開眼睛瞅着慕容雨川。“你打這麼狠,在報復我麼?”
“你傷到哪兒啦?”慕容雨川問。
“腰。”
慕容雨川低頭看了看,伸手把她的衣服掀起來。
“色狼——”陸小棠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一股力氣,擡手給了慕容雨川一巴掌。
“靠,命都快保不住了,走點兒光算什麼。喂,你別亂動!”
陸小棠忽然安靜了,可能是沒有力氣了。
慕容雨川直抽冷氣。“這是槍傷啊,該死的。”
他慌忙的在身上翻找,最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把菸捲,撕開,把裏面的菸絲撒在傷口上。然後掏出手帕按住傷口。把自己的t恤衫撕成條,在陸小棠腰上厚厚的纏好。
陸小棠靠着慕容雨川的肩膀,嘴脣發青,眼睛有氣無力的看着他,喫力的露出一絲微笑。
慕容雨川的心狠狠的一抽。
他望着公路,喬凱他們還沒有趕到。也沒有路過的車,一輛都沒有。陸小棠的身子越來越軟。
冰冷的夜晚出奇空曠。
慕容雨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茫然無助。
丟失美奈子那天晚上的恐怖體驗又一次在靈魂深處甦醒,鑽出他的軀殼,瞪着眼睛俯視他。
“我現在走!”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背起陸小棠,深一腳淺一腳的趟過瓦礫碎石。陸小棠的頭無力的枕着他的肩膀,她的聲音像喃喃低語,“我是不是……很沉,你走得……走得這麼慢。”
“是啊,你該減肥了。”
“切,是……是你太遜了吧。”
……
喬凱坐在120急救車副駕駛位置,眼神一錯不錯的注視前方,車前燈把沉沉的夜色劈開一塊刺眼的缺口。美奈子和其他醫護人員坐在後面。
“在那兒——”喬凱大叫一聲,把車裏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車前燈的光芒裏出現了一個電單車。上面坐着兩個人,前面的是慕容雨川。他把陸小棠綁在了自己後背上。
衆人立刻停車,下車,七手八腳把陸小棠擡上急救車。車頭調轉方向,開往燈火輝煌的城市。
人生像一場戲,也像一場夢——陸小棠朦朧的眼睛看着慕容雨川和美奈子漸漸模糊的臉,心裏面想起這樣一句話。
你永遠預料不到明天會發生什麼,你也常常無法分辨你所經歷的是幻覺還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