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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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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王若是龍種,而且還是元后之子,太子原本就不是那麼名正言順,太子所行所事,大家不敢往深裏想,最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因爲他是太子,他是最合適的新皇人選,皇上身體闇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太子既便不是一位有力的太子,至少也是一位健康、溫和的太子。

    但如果……這些都不是呢?

    “元后被害,朕當時就查了此事,之後查到了老鄖郡王,老鄖郡王也承認此事,並把元后的血書留下,元后並不願意他再進宮闈,朕有愧於元后,這才……就這麼養着英王,只希望他能安然幸福的過完此生,不再捲入皇家的爭鬥。”

    皇上現在只是一個老父親,說起自己心愛的兒子,神色比方纔安然了許多。

    “他以前任性胡爲,朕也知道,而今……他不再任性胡爲,所行所爲……都很有條理,更是能控制大局,太子……太子恐怕……多行不善,謀害朝中重臣,致太子妃身死……勾結北疆。”

    每一條罪名說出來,都讓在場的人心頭震撼。

    謀害朝中重臣,指的是凌安伯嗎?

    太子妃身死的原因,跟他有關,季悠然做的事情也是他的意思?

    勾結北疆,北疆那位身負大周皇家血統,一直在暗中圖謀不軌的二皇子嗎?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駭人聽聞的。

    太子若是真的有這麼多的罪名的話,必是留不得的。

    皇上的眼中滿是對太子的失望,重臣們不知道這接下去這話要怎麼說,俱低下頭沉了聲。

    這天要變了……

    此事起於御史女兒的替死,但終於什麼,大家都猜不準,只有一點,在場的人都感應到了,太子……恐怕也是要被廢了的……

    查東宮召令下來,裴洛安還在府裏怎麼想進宮和皇后通消息。

    他不能出前門,也不能去側門見皇后,只能悶在府裏。

    正焦急無措間,皇上的旨意下來,查東宮。

    “父皇的旨意,要查孤的東宮,所有地方都要查?”裴洛安驀的站了起來,對着刑部尚書於大人責問道。

    “御史之女,被代替而死,皇上的意思,東宮必然得查清楚此事。”於大人一臉正色的道。

    “於大人,宮中才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個小小的御史之女,是不是死了,真的這麼重要?”裴洛安勃然大怒。

    “曲御史哭訴宮中,欲觸柱而死,是臣等把人救下,此事刻不容緩。”於大人目光平靜的看着裴洛安道。

    “觸柱而死?好一個觸柱而死?不過是一個不修婦德的女子,死了就死了,孤難不成還要給她陪葬不成?”裴洛安氣極反樂了,手按在書案上,目光緊緊的盯着刑部尚書,“於大人莫不是對孤有什麼不滿之處,纔會帶着人來抄掃孤的東宮?”

    “殿下,這是聖上的旨意。”於大人臉色平之極。

    聽到了那樣的事實,還有什麼不能平靜的呢?

    “這是孤的東宮,孤自然會自查,孤現在就進宮去見父皇。”裴洛安一甩袖子,大步往外走。

    “太子殿下,皇上現在身體病弱,不便見您。”於大人恭敬一禮。

    “什麼意思?”裴洛安停下腳步,目光惡狠狠的瞪着刑部尚書,這個時候的他,早已經不是往日溫雅示人的模樣,彷彿困獸一般。

    “殿下這時候不能離開東宮。”於大人說的更直白一些,“爲臣懷疑您府裏還有北疆的奸細。”

    “奸細?”裴洛安伸手指了指刑部尚書,“你居然敢說孤的府裏有奸細?”

    “秦王當時的一個謀士,是一個和尚,之後就留在了大周,一直暗中聯繫三王之亂的舊部,這個和尚是在殿下城外的溫泉莊子裏發現的,聽聞這和尚當日還在東宮往來數次,而今他已經被西獄帶走了。”

    於大人一如既往的平和,唯眼中冷視,看着眼前的這位太子,曾經他也覺得太子仁厚,雖然沒什麼能力,又處處受治於人,但至少仁厚這一點,是其他幾位比不得的。

    但是現在查到的一切,卻讓他心頭大震。

    在查太子東宮之前,西獄那邊先去查了溫泉莊子,在那裏發現了這個其實是秦王幕僚的和尚,又在莊子裏發現了祕室。

    許多事情因爲這個和尚變得明確。

    太子大婚當日發生的事情,駭人聽聞,太子假裝遇刺,把罪名推到太子妃的頭上,並以此要挾凌安伯,把之前他找到的關於太子和劉向山身邊幕僚的信交出來,凌安伯交不出來,之後就身死在太子的手中。

    太子爲了謀算此事,早早的便準備了自己的人手,以雜耍班子的名頭,進了凌安伯府,和凌安伯府的二房勾結,一起暗算凌安伯。

    可憐堂堂一位大將軍,居然死在自己女兒大婚的當日。

    東宮裏,太子妃從臨淵閣跳了下去,死在了臨淵閣下面的湖裏……

    西獄拿到的和尚的證辭,以及北疆使者處,逃跑中被抓住的劉向山的幕僚肖先生的證辭。

    這兩個人的證辭,解釋了所有太子對凌安伯府的迫害,害死凌安伯,害死太子妃,又夥同凌安伯府二房,故意延遲太子妃和凌安伯身死的時間,生怕引起皇上的注意。

    幾位一起查案的大臣,幾乎落淚。

    上面的字字句句,都是對太子血淚的控訴。

    人前仁厚的太子,不只心狠手辣,其實還很無能,被人牽着鼻子走,居然在大婚之時發動血案,毀了整個凌安伯府,也毀了太子妃……

    說什麼情深一片,現在看起來只是太子妃和凌安伯瞎了眼,居然把他看成好的,居然結了這麼一門親事。

    以往只說英王心狠手辣,但英王心狠手辣的傳言大多來自戰場,之後又是一些敵對的,對敵人何須心慈手軟。

    若英王這樣的算是心狠手辣,太子這樣的就像瘋狗一樣,稍稍有些風吹草動,就象瘋狗一樣亂咬,以掩飾他心中的慌亂。

    在這種時候,誰都可能被他亂咬住,甚至是誰和他親近就咬誰。

    於大人暗中慶幸自己是一心一意的忠於皇上,並沒有往太子處靠過去的意思,也因上在他的眼中,太子一向是仁厚的。

    血淋淋的事實被扯開之後,再沒有人站在太子這一邊,現在還有皇上壓制着,太子就敢做這樣的事情,若一朝掌了國朝,這滿朝文武,還有幾個人可以留下?

    以他這種心胸,恐怕到時候所有的朝臣都得換上一撥……會把整個朝堂都血洗了一遍。

    理由?

    你能跟一條瘋狗說理由嗎?

    想想那位他一直掛在嘴上,深情一片的先太子妃吧?死的全家只剩下一個逃出去的小妹妹……

    事實讓人不寒而悚……

    “你說什麼?”裴洛安臉色鐵青。

    “爲臣說的是事實,殿下還請稍安,等查過東宮之後,皇上自有定論。”於大人道。

    裴洛安握緊了手,感應到自己心頭的戰慄,他害怕了。

    “爲什麼要這麼做?父皇爲什麼要這麼做,孤是他的太子……是他選了這麼多年的太子。”

    “爲臣不知。”於大人低緩的道。

    “於大人,是不是有人想害孤?是誰……是誰想害孤?”裴洛安一把抓住於大人的手,急切的搖了搖。

    “殿下,爲臣不知,爲臣只知應皇命而爲。”於大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從裴洛安的手中用力滑出。

    說完向裴洛安深施一禮,轉身大步離開書房,他還要主持這次查東宮的事宜。

    看着於大人離開,裴洛安踉蹌兩步,身子緩緩在一邊的椅子上坐定,雙手抱頭,臉色蒼白痛苦……

    大勢已去,而今大勢已去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初爲了留下季悠然,好方便和劉向山身邊的肖先生接觸,把個曲雪芯推了出去,卻惹出這麼大的禍事。

    早知道當初他就不留下季悠然了,原本就只是一步閒棋,覺得可能有時候需要用,就特意的留了她的性命。

    殺死了凌安伯,害死了季寒月,父皇查清楚之後,一定不會容下他的,他……完了……

    他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他是太子,而且還是立了許久的太子,可父皇從來不器重他,父皇器重裴元浚,器重裴玉晟,就是不器重自己這個太子。

    對自己這個太子甚至還不如裴青旻這個病殃子!

    自己是一國的太子,是國之重器,爲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的?

    裴洛安腦海裏一片混亂,什麼時候開始的?從季悠然處得到她和劉向山身邊的幕僚居然有親戚關係。

    據說季悠然的生母肖氏對這位族弟還頗有恩親,當初肖先生家境不好的時候,肖氏一再的接濟過他,以至於他對肖氏很感恩戴德。

    他當時就心頭一動,暗中就和這位當時正在京中的肖先生聯繫,欲圖通過肖先生說服劉向山站在自己這邊。

    只要劉向山也站在自己一邊,裴玉晟就算有再大的能力都沒用,至於裴元浚,也就不足爲懼了。

    可事情最後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他不但沒能取得劉向山的認同,而且還把自己的岳父給殺了,季寒月死在東宮的時候,自己還在凌安伯府……

    所有的一切,起源於什麼,而今的他發現居然比往日更清楚幾分,抱着頭的手落下,緩緩的捂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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