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熟悉呀,影視劇常用。
我是被綁票了吧
不遠處有簇篝火,因勁風不斷,幾個樂呵呵的五大三粗坐成人牆爲它擋風。他們挖了個圓桌大小的深坑。裏面好似一鍋岩漿,順着風向忽閃流星。
豪哥被捆成了糉子,連嘴都被破布塞住了,姿勢如跪姿耶穌,態度如瘋狗,一條被打殘了的瘋狗。
我身邊兩人正好奇地打量我,慌亂中,我想起身,但身體也被束縛了,一看,原來是在羽絨睡袋中,你能不驚訝嗎
“你們怎麼來了”我失神地問。
安懿沒說話,扭身便走了。那背影讓人黯然神傷。
惡少還是乞丐模樣,胡茬更長了,他用骷髏眼瞪着我,恨恨地說“不來你就成白薯乾兒了。”
我已經看到安懿的改裝猛禽房車,另外還有一輛路虎,兩輛卡車。其中一輛卡車是打開的,上面多半是備胎和桶裝水,另有爐竈一套,上面正冒着熱氣。
他們比我準備的充分,是來救我的,但他們是怎麼跟來的呢
難道是gs導航
惡少看我疑惑的表情就明白了,用枯槁的手指點了點我手腕上的金錶,“她讓獨眼龍給你的。你呀,太嫩了。”
是呀,嫩了點兒。金錶是幾個月前送的,她一眼看到了現在,你能不嫩嘛。
我捏了捏額頭,算了,要不是嫩,就死了。
怎麼說也是善意的腹黑,讓人慶幸的思維前置模式。應該算是先知吧用冰冷的態度溫情呵護你的美女先知。
你能怪人家嘛怪人家救了你
緩了緩心情,我一指被綁在卡車欄杆上發瘋的豪哥,“把他放了吧,自己人。”
他用骷髏眼瞟了我一下,“你去吧。”
夠直接。
除了他,別人更不會幫我了,所以,還真得親自出馬了。
雖然體虛,我還是立刻鑽出睡袋,一步三恍地來到豪哥面前。
這傢伙肯定也喝過水了,精神頭還不錯,眼睛瞪得賊大,情緒十分激動,拱嘴示意我先拿開破布。
我也知道首要任務,可不知道從哪下手呀。
也不知道是誰塞的,還挺緊,我試了幾次,沒成功,也不敢用力,害怕把他淤青的頭顱一起扯下來,只得一點一點往外拽,最後,竟然拽出一整件花襯衣來。
這也不是衣櫃,你不想聽他說話,貼膠布不行啊
我扭頭觀察篝火旁誰的着裝不齊時,豪哥緩了過來,悽慘的嘶吼突然在我耳邊爆破,嚇得我險些屎尿齊發。
他神情激動,話音也變了,聽不出來他罵什麼,反正是對着篝火旁那些人。
安撫也沒用,他根本不看我,我只得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但這貨眼淚四溢,我鬆手了兩次,鬆手前都警告他別罵了,慢慢說,可他根本不聽,只要你一鬆手,他立刻就狂化。
按理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肯定是受人恩惠了纔對,不然我們兩個早就渴死在破房裏了。難道是
我再轉過頭時,知道爲什麼了。
篝火上有個方桌大小的烤肉架,上面是正在滴油的兩條腿。
我不知道他和老二到底什麼關係,但給他十頭驢的錢都不賣,絕不是正常的人畜關係。
這幫畜生不如的東西也是,你殺他老婆都沒事,殺他家老二,還分屍,食屍,他肯定不幹呀。
不是單單被豪哥情緒感染,我也是個正常人類,基本情緒還是有的。
之前我對老二滿是恨意,恨這個四條腿的畜生一直沒撒尿,可相伴了十幾天,尤其是後期一直盯着它的肥臀,對它的感覺跟暗戀對象沒區別。突然就被宰了,這心裏還不是滋味。
我怒氣衝衝把襯衣塞回去,不這樣你還能如何,他能喊碎他的嗓子,再喊碎他的肺。
我告訴他先去問問是誰殺的,幫他擦了下眼淚,皺着眉頭便走向篝火旁。
未到近前,嗅着焦香的味道,竟然出現了不該出現的,真不知道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除此之外,我心裏異常不安。
如果你問這堆人誰最喜歡肉,那無疑就是惡少。
可他並不看我,自顧自用閃亮的刀去割剛變色的部分,“認真”看看,沒往嘴裏塞,嘆着氣扔回了烤架上。
他是誠心的,任忽閃的紅色把我映成火爐,也不肯給我一個餘光。
“林哥,這驢是自己死的,早就跟他說了,他就是頭倔驢。”獨眼龍笑臉相迎,但說這話的時候,他比我還尷尬,一直在撩騷自己胸口的紋身。
端坐一旁的小寶也笑着點頭。
我覺得,沒必要再等眉頭大皺的惡少發飆,還是去勸勸那頭倔驢吧。畢竟,驢死不能復生,就別在因爲這頭早就該死的驢子,再次傷害了他。哪怕是絲毫。
打道回府後,或許是我身上沾染了他家老二焦香的氣味,他看我的眼神極度惡劣,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才解恨一樣。
你跟他解釋,他就瞪着泣血的雙眼死盯你,搞得好像被外星人解剖一樣惶恐,必然會出現撒謊一樣的結舌。
我試着拿開他嘴裏的襯衫,這傢伙連我都罵裏頭了,因爲頜骨僵硬,普通話也變成了方言,有時更像是妖孽的叫囂。想都不用想,肯定在咒我們這羣人不得好死。
篝火旁的傢伙們還在說笑,根本不顧他話語飄向。
他的謾罵和眼神只能刺痛我一個人,使我心情愈加沉痛。
“喝點兒吧。”
我從失神狀態恢復,扭頭一看,原來是安懿,她纖細的雙手正捧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稀粥。
這隻勾勒淡雅的青花碗我曾用過幾個月,現在裏面是水一樣的營養成分,非常適合我目前的進食能力。
我含笑接過來,很想一口喝乾,但身邊還有個雙眼大瞪的瘋子,於是我示意了一下,“豪哥,不管怎麼說,先喝點兒吧”
他還是要咬人的表情。
我抿了一口,“喫飽了纔有力氣罵。”
他立即就抓狂了。
我跟着安懿離開了,若是在繼續“挑逗”他,他沒準今晚就得跟隨他家老二而去。
沒走兩步,我就把瓷碗刷乾淨了,遞還之前,我發自肺腑地感嘆“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粥了”
她輕聳柳眉,“再餓你兩天,西北風都好喝。”
“還有嗎”
“要有,他們會喫死驢肉”她連碗都不接,那表情是這東西可以扔了。
本以爲他們物資充沛,沒想到他們開四輛車,還是輸給了羅布泊。
就目前境況,冰美人是最暖心的,所以我不顧惡少的餘光威懾,還是座在了猛禽副駕駛座位上。
她也愛搭不理的,自顧自從小包裏拿出一塊眼熟的風乾肉,正黑着臉小心撕扯着。
“真沒喫的了”我還是不敢相信。
她精細地咀嚼後,纔將怪罪的眼神投過來,“誰知道你不是去湖心。”
我知道她的本意是問我要去哪,不是不願意,真是實難回答,因爲我都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
她也沒等我回話,冷臉盯着我,“你可真行,寧可帶兩頭驢來”
“危險。”我打斷她,這是我,也是我們的真實感受。
“那你還來”她梨花帶雨地看着我。
我心忽然陣痛,但能做的只是嘆口氣,如果讓我再選一次的話,我還會來,不然無法死心。
“回去吧,好幺我們前天把小草莓都吃了。”她眼含祈求,也終於淚如雨下。
我頹廢地點點頭。
說真的,足夠了。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次,應該爲自己而活,爲眼前的人活了。
她馬上歡喜起來,一下靠在了我胸膛,我剛轉頭查看篝火旁的情況,她又馬上離開,皺着鼻子問“你幾天沒洗澡了”
我尷尬地說不出話,之前的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祈禱那頭該死的驢子撒泡尿,洗澡好久沒這種奢侈的想法了。
“去2號車,還有很多水呢。”她遞給我一條綠色毛巾和整套男裝後,又開始撕扯那塊她能細嚼一晚上的風乾肉。
下車後,我徑直走到了2號車。
白色的桶裝水令人神往,我用掛在車尾的小皮管抽了半水盆,用毛巾蘸着擦拭臉頰。
這個時候,不用假裝堅強,因爲飛沙走石纔不會關心你的眼淚。
釋盡壓力和惆悵的同時,我把全身沾染的污垢盡數除去,開始往身上套羊絨衫和精黑的皮衣。
倒了盆中淤泥,我打算再接盆水,改變一下氈帽的髮型。
讓小皮管自流後,忽然看到了自己脫下來的阿拉伯裝扮。
用不上了。
但那裏面裹着我摘下來的金錶,那是她精心策劃送給我的,救了我現在的命,我得留着。
找到它之前,我在衣兜了發現了gs,本是最後一眼相送,卻被上面的位置吞噬了心魂。
特麼的,就是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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