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結舌地盯了她三分之一秒,劇痛直達腦仁兒,將視線暴力拖到擊打點。
折了
一球杆給我乾折了。
爆炸式的痛感自內統治了全身,連五臟都跟着抽搐了起來。
疼
疼得我抱腿滾落在草坪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倒吸氣。
她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然後她優雅轉身,扛着球杆,款款而行。
這時候,我亂晃的視線被綠色擋住了,小傢伙嘴裏竟然真叼着個高爾夫球,見我如同類一樣欺負草坪,它放下球,朝我亂吠一陣,又叼上球,頭也不回,扭着綠臀消失於“叢林”中了。
它走之後,劉睿聰來了,臉上滿是驚詫,手足無措凝神我的傷腿,鼓足勇氣才蹲下來,像個手藝不佳的接生婆,撩騷式幫我擦汗。
路虎帶來一陣舒適的冷風,惡少急匆匆跳下來,跪倒我身邊看了一眼,便叫嚷着抄起了我下半身。劉睿聰自知責無旁貸,在我嘶吼的時候,兩人像擡麻袋一樣快速把我放倒了後座上。
車子飛馳並跳躍着。這樣加劇了我的痛感,我連自己都險些滾落,更不可能扶住傷腿。除了它,剩下的零部件全部緊繃,幾乎咬碎了牙齒。
車子總算停了下來,車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我暗罵了兩個惡魔永不超生。但我知道,此刻越快越好。
我全身都溼透了,像只落湯雞被挪到一輛手術車上,比手術車還讓人喫驚的是,他們竟然急速把我推進了一棟灰色建築物,徑直衝進只對大門的雙扇門房間。
眼前景象讓我不得不咬着劇痛思考一下了。
這明顯是間手術室,手術器具完全,連固定用的鋼板螺釘都選好了。
火星娃一臉急切,另外幾個白大褂也早就等不及了,那表情就差放兩鞭炮仗,或是開個歡迎儀式了,上來就給我按得死死的。
其中一個我還認識惡魔麗姐。
她氣定神閒地拽過吊瓶,嫺熟地在我手上扎靜脈針。
我扭頭剛好看到惡少如釋重負地關門,劉睿聰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濃重的憨笑。我沒能觀察到火星娃噁心的表情,門關閉了。
麻痹的,我好像被組團忽悠了。
這幫貨肯定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我的天黑了,痛意減輕,睏倦來襲。
好吧,放鬆吧,最起碼不那麼疼了。
逃避的效果是一時的,得失總是平衡的。
醒來的時候疼痛面積擴大了,彷彿整條腿都在岩漿中。
咬牙睜開雙眼,影影綽綽,閉目緩了一陣,才模糊地看到十餘隻觀望中的土撥鼠。
備受矚目並不是種享受,尤其是在你躺在病牀上的時候。幸好我知道自己的“病症”,不然感覺到的就不會是暖意,而是蒼涼了。
生疏的面孔靠前,無一不是飽經風霜的臉,雙眼卻都很明亮。性格大致相同,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好好養傷。”
“回來就好。”
甚至連話都不說,只丟下個疼愛的眼神,轉身就走。
當然了,惡魔麗姐的表情不一樣,得意得嘴角都要撬動鼻子了,就差問問你服不服了。
老傢伙們走後,惡少便撲了上了,“讓你休了她,你也別犯渾呀,不知道你嫂子脾氣不好,連我都打,你算個屁”
如果我氣不虛,一定照他臉上吐一口,如果我口不幹,就算用手,也得把吐沫抹他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
太特麼坑人了
你自己要沒捱過打也就算了,知道她啥性格,還讓我去給你掃雷。掃雷也不怕,關鍵你提前知會一聲,讓我準備一下,也比冷不丁的被炸好受吧。你看把劉睿聰樂得,鼻涕泡吹得都能幹婚慶泡泡機的工作了。
惡少噴了我一臉吐沫星子,轉頭跑了,估計是找揍去了。因爲她沒在。
劉睿聰想都沒想,像條粘滑的鯉魚,吐着泡就追了出去。不用問,保證是看熱鬧去了。
我要不是身、心、魂都很疲憊,也把剩下的兩人晾在這,追出去了。估摸着,應該比看ufc過癮,只要別湊太近就好,免得濺一身血。
火星娃湊到我身邊,馬捉老鼠一樣幫我梳理頭髮。
人散了,理應呼吸舒暢,偏偏他身上一股股的怪味。我扭頭躲避,他還追着你折騰,搞得人心煩意亂的。
忽然想起他之前跟我要求的大胸,我渾身一個冷戰,艱難地問他“你喜歡她”
他將二五眼湊到我面前,“沃特”
我的娃娃親,幾小時前打折了我的腿傢伙,我竟然不知道她叫什麼。只得朝傷處拱嘴,“幫我斷骨那個。”
“你可拉倒吧貧道是那樣人嗎”他立刻擺出敬畏的表情,“林哥,你可別害人,貧僧都快要當爹的人了,跪搓板沒事。可惹不起安姐,真往死裏揍”
“你媳婦紅衣小女孩”我喫力地說。
他急速晃悠爆炸頭,“到咱家,一直沒讓她穿紅色。”
“你不是喜歡大胸”
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毛茸茸的手堵住了嘴。
“林哥,你要這樣,咱哥倆可沒法處了啊”
說真的,我還真沒打算跟他處。扭過頭,提起精神說“她也在這”
“你弟妹”確認後,他馬上點頭,“在呀,放外面多不安全。”
“叫她過來聊聊。”
他把頭搖出了煙塵,“知道你啥心思,她從療養院出來,就跟那沒關係了。貧道問過她爲什麼放棄那冥族,他說是因爲咱大爺。你要想聽細節,得等陣子了,她現在正保胎呢,高齡產婦,報警好幾次了。”
“滾。”這是我唯一的評價。
這噁心的玩意兒一步三笑,好不容易晃悠了出去,最後一個煩人的老傢伙便湊了過來。
我轉過身,因爲沒法直視他,對我來說,他是座山。
在孤兒院時,我煩他,煩他如蒼蠅一樣整天追着我嗡嗡,煩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幾年自食其力,才知道他的好,我想他,想回孤兒院,還做他的孩子,永遠長不大,不長大,就不會得到,不得到,就不會失去。
聽到他哽咽聲,我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想知道你的身世嗎”他總是能找到你想聽的話題。
我抹了把淚,轉過頭,瞪着他,“老不死的,那麼多年你都不說。”
“你清楚,不說,我纔會難受。”他嘆了口氣,摘下眼鏡,也抹了下深邃的雙眼,“不說,是因爲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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