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皇宮如同蓋着蓋子的巨大的熔爐，熔爐中早已沒了以往的平靜，可所有欲要突破蓋子的喧囂皆被隱匿在了熔爐之下，蓋子之上的平靜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靜罷了。
那股在昭陽宮中被擊敗的禁軍很快便做了鳥獸狀散了，可宮中的禁軍何止這一股，其餘的禁軍依舊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搜宮。
由於之前兩人在昭陽宮中的動作大了些，宮中的禁軍正快速的朝着昭陽宮趕來，可等衆人趕來之時，昭陽宮中早已人去樓空，唯獨留在木柱上的痕跡顯示着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
古雅帶着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應是離宮去了，眼下只要離開皇宮哪裏都是安全的。
司姜和赫連瑾在國師古風逃了後便追着前往了摘星閣。
摘星閣一如既往的靜謐，安靜的佇立在已經沸騰了的皇宮之中，越靜謐越危險。
洞開的大門似乎迎接着兩人的到來，耳邊唯一能聽到的便是火爐中噼啪噼啪的燃燒聲，鼻端能聞到的是血肉被燒焦的味道。
“我們來晚了。”一直不曾說話的赫連瑾，平靜的開口，半晌緩緩的吐出後半句，“他真的瘋了。”
她不知他說的是皇上還是國師古風，不過無論是他們兩個何人，確確實實是真的瘋了。
爐中燒着的皮肉爲秋日裏的陰冷添了幾分陰森的暖意。
大殿裏傳來匕首敲擊石面的聲音，低沉的壓抑着喜悅的聲音伴着陰森森的暖意響起。
“瑾兒，你終於來了。”
司姜下意識的將赫連瑾護在身後，卻被他抓住了手反護在了自己身後。
這個聲音是皇上無疑了。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朝着聲音的方向挪了兩步，爐鼎的後邊是之前來時不曾有過的龍椅，玉質的龍椅上滿是血跡，而剛剛的敲擊聲也是匕首和玉之間的敲擊所發出的。
“父皇”
血紅的玉質龍椅上，皇上近乎詭異的笑，匕首上的血跡沿着刀尖流了下來。
“瑾兒，過來父皇這裏。”
他的腳邊匍匐着兩個皇子，他們兩人進來這般長的時間，兩人都一動不動，多半是遇害了。
司姜拉着他，搖了搖頭，皇上這幅模樣明顯是瘋了。
赫連瑾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握住司姜的手逐漸收緊，“爐鼎中的是寧貴人和常常在還是欣嬪和德妃娘娘。”
“衆多皇子中，朕唯獨偏愛你，瑾兒，你有着他們都沒有的聰穎和機智，只不過你卻沒有他們那般聽話。”
“爲什麼。”他已將她的手指捏的有些變形，“爲什麼連五弟和七弟也不放過。”
“放肆”皇上猛的拍在龍椅上，圓瞪雙眼顯示着他此刻的激動，“這麼多年了你怎的就是學不乖，還要如此頂撞父皇”
“寧貴人和常常在歷來溫良賢淑，五弟更是孝順到與世無爭，而七弟還只是個爲束冠的孩子，這些都不足以作爲他們活下去的理由麼。”他紅了眼，語氣中是極力壓制的憤怒。
而這份憤怒透過僵硬的身體和逐漸收緊的手清清楚楚的傳達給了司姜。
赫連瑾雖在戰場上殺伐無數，可歸根到底他是有情有義之人，手足相殘之事從來不是他所願，父子相鬥之事從來皆是他所避，母慈子孝亦是他所求。
如今這一切都如同一場美夢，赤.裸裸的被撕裂在他面前，將他所有的隱忍和堅持在一瞬間盡數打破，毫無徵兆的赤.裸裸的打破。
她現在恨不能變作他，去替他體會着一切的一切。
“朕的話便是天下人的話，朕之所願便是天下人所願，朕有何錯。”
“你錯了，你徹頭徹尾的錯了。”他的脊背放鬆下來，漸漸鬆開被他握的變形了的指骨，“我不能再讓您一錯再錯，即便您是我的父皇。”
“赫連瑾，你要做什麼，難不成你要弒君。”
“您是我的父皇，我自然不會。只是希望青燈古佛能洗刷您的罪孽。”
“朕沒錯錯的是你們不肯配合，朕只不過要你們一點點血，以求長生有何不可。”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既然如此，哪又爲何殺了那麼多人，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姐、五弟、七弟，他們到底犯了何錯需要您爲了一點點血將他們的全都殺了。”
赫連瑾知道，他從一開始便全都知道。
顏承陌的話在司姜的腦海中陡然想起你便不好奇爲何燕王是皇四子現在卻成了皇長子。
這一切的一切，皇上在背後弒殺皇子的行爲，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曉卻無力阻止。
心病。
夢魘。
這便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
就連眼前這個瘋了的皇上亦是這場噩夢中的重要一環。
跪在地上的一人忽的起身，正是剛剛走脫了的古風，那張滿是褶皺的臉加上嗜血的神情說不是的可怖。
“那是因爲他們不識相的欲要阻止陛下的大業。”
他站起來的同時，另外一個匍匐在皇上腳下的人失去了支撐力，倒在了地上，翻過來的臉上七竅流血不止，雙目圓瞪但失去了生氣。
“您果真殺了五弟。”親眼看見和猜測總是不同，赫連瑾此刻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殺氣，騰騰的殺氣壓迫着人喘不過氣來。
“燕王殿下，您真的打算弒君了麼。”
“國師，你到底用了何種妖術控制了父皇。”
“很簡單，你也可以嘗試一下。”古風的眼睛閃爍着奇異的光芒，“殺了司姜，無論天涯海角。”
赫連瑾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好，是催眠術，沒想到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未放棄。
“別看他的眼睛，赫連瑾，別看他的眼睛”
“殺了她，親眼看着你最愛的她死在你自己的懷裏，殺了她，殺了她。”古風的滿頭黑髮變作了青絲，詭異的朝着司姜笑着，“已經來不及了，早在他和我對視的那一刻他已受了我的控制。”
可惡。
她握緊了蕭，卻又不堅定的鬆了手。
她會傷了他。
“哈哈哈，小徒兒，現在你的赫連瑾已不是你的赫連瑾了，現在的他一心想的只是讓你死，快跑。”
一動不動的赫連瑾終是有了動作，身體僵硬的轉過身，神色複雜的看着司姜，緩緩抽出劍，面無表情。
“殺了你。”
“假的吧。”王爺，篡位來一發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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