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看她，一直到她艱難的爬上馬揹他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司姜扯了繮繩圍繞着季敬軒轉了一圈。
“後會無期。”
他雖不曾看她現下的模樣，但也知她現在眼中決絕的神情，本來還想叮囑兩句，可話還未滾出喉嚨，司姜的快馬已絕塵而去。
“唉，你便這般急着去送死麼。”季敬軒站在原地看着一騎絕塵的司姜，恨恨的跺着腳，“去吧去吧，到時後悔可別來怪我。”
商隊的管家小心翼翼的上前，手中捧着的是司姜剛剛丟下的香囊，“少爺，咱們啓程麼。”
香囊中是幾片沾了泥土的紙片，季敬軒的臉色忽的變得難看萬分，這一地還未飄遠的紙片叫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司姜呀司姜，我上輩子定是欠了你的，怎麼偏偏會遇上你。”
“少爺。”
“你們先回去，我京中還有些事尚未處理完畢，待一切處理完畢後我自會回去。”
京郊的夜總是黑的滲人，司姜在馬背上行了小半個時辰後，終是因腿部而體力不支的下馬歇息。
這裏好便好在未有野獸出沒，加之她現在只不過是腿部痠軟罷了，精神不至於渙散，試着將自己的丹田之力引導到腿中均已失敗而告終，幾番下來已讓她出了薄汗。
夜風襲來，直讓她打了哆嗦。
“誰”她忽的提高了警惕，蕭握在了手中，無論這個時候是何人出現在此處，她無疑都是危險的。
“是我。”
來人絲毫不掩飾自己，在夜色中出現在司姜的馬匹旁，將自己的馬栓在了旁邊，繼而大刺刺的坐在她身邊。
“季敬軒，你怎麼來了。”說不意外是假的，她本意便是打算趕走他，他居然自己跟來了。
“怎麼，還不允許我吵架吵不過你，追着你來吵麼。”
他這一句話讓她頗是哭笑不得，似乎剛剛兩人之間的爭吵也便成了小家子氣一般。
“可以，可以。”不過來人是他也讓司姜鬆了口氣，“謝謝你。”
“謝我作何，事先說好，我可不是來助你的，我是來尋你吵架的。”
她點點頭，並不打算給他過多的說話機會，“其實我並不討厭你，我只是討厭你喚我娘子罷了。我此番回京並不打算將你繼續牽扯其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還是回吧。”
季敬軒仰頭望天，忽的長舒出一口氣，“我現在好似能對你感同身受了。同你一同回京之事不必阻攔，我勢在必行，即便你丟下我我亦是會去的。”
她歪着頭看他，彎起眉眼，晶亮的眸子如同星辰，“既然如此，歡迎你的加入。”
他不禁看的有些癡了，忙不迭是的點頭，“放心好了，我自不會託你後腿。”
“你可曾想過回去後，怎樣和瑾交代。”
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是呀，現在這個時候不是顧忌任何人情緒之時。
“既然你我現在是戰友，有件事我需告知你，曾經策劃擄走舍妹的帝錦閣大師父眼下就會返回京都，我已布控好了人手，一旦他有消息我便會知曉，你的大仇亦會得報。”
季敬軒藏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覺的握緊，眼底是熊熊的怒火，“害我海河商會失去至親之人我必手刃之。”
帝師閣的叛徒，攪亂朝綱之人，作爲帝師閣的弟子她亦是手刃之。
司姜試着扶着樹起身，稍事休息片刻腿部的力量恢復了些許，但還不是盡如人意。
“我去牽馬來。”他看在眼中嘆着氣，一直以來她欲行之事無人可阻撓，他又何必惹得她不快。
“多謝。”
搭了司姜上馬，他亦是上馬。
“其實燕王殿下非要送你離京亦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不必疑心他心生變意。”
“我知道。”
心結，無非是一直困擾着他的心結罷了。
“他只不過擔心你的安危罷了。此番晉王謀反敗露，帝錦閣之人定不會束手就擒，接下來的報復會愈發的瘋狂，京都勢必會成爲衆矢之的，若帝錦閣之人知曉你還活着，你勢必會成爲他們奮力除之的標靶。”
她還活着這件事遲早都會敗露。
司姜驅了繮繩，“這也是我回去的原因之一，帝錦閣之人會對我展開報復自然也會對赫連瑾展開報復。帝錦閣的大師父足智多謀，連我兩位師父都不是其對手，只怕瑾要喫虧。”
“安心，有我在。”
“京都暗潮洶涌，你切莫將自己搭進去。”她的脣邊彎起一絲笑意，“我現在似乎能明白瑾爲何要將我送走了。”
關心則亂說的大概便是赫連瑾了。
當年圖江一役，赫連瑾同赫連月一同出戰，只不過到了最後大皇子赫連月戰死在了圖江，眼睜睜看着自己至親之人死在自己眼前，換做任何人都是不能承受的。
“司姜。”季敬軒忽的出聲，“我以後可以這樣叫你麼。”
“自然可以，比起娘子這個稱謂，我還是覺得司姜來的更合理一些。”
“回京之後你有何打算。”
“有些事情還需求證，回京之後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到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與此同時。
京都，皇宮。
一騎輕騎絕塵而入，守門的禁軍列道歡迎，李公公亦是親自前來迎接。
“國師，一別數月您終於回京了，陛下已在養居殿等候多時。”
國師一身黑袍遮住眉眼，自馬上下來，腰間佩戴的蕭映着月光頗爲奪目，衣袖翻轉，將那隻蕭隱在了腰間。
“帶我前去。”
“是。”
養居殿燈火通明，見門外有了動靜，皇上竟未着鞋履親自前來相迎。滿面喜色難掩興奮之情。
“國師，國師您終於回來了。”
“陛下，老奴來遲，讓您受驚了。”
“國師快快請起，你是有功之臣。”皇上緊忙扶起他來，“你之前預言的晉王造反，燕王救駕已然實現，所有的徵兆皆如國師所言。”
黑袍老者掐指算着，“老奴此番遊歷東海爲陛下尋找到了配備長生不老方子的藥引，龍角，如今只差七龍之血便可煉藥，完成這煉製了長達十年的仙藥。”
“一切皆聽國師安排。”
“老奴夜觀天象，今日便是取五殿下和七殿下之血的大好時機，事不宜遲，還望陛下早作決斷。”
“李公公。”皇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將那兩個逆子帶來此地，獻與國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