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
在經過短暫的兩日的等待之後,赫連瑾與今日午間抵達安郡軍事駐防地的好消息不脛而走。
與此同時一直留守在京都的竹心竹影兩人亦是傳來了晉王的最新消息,近幾日的赫連滿分外不老實似乎要有大的動作。
一早天光還未大亮,季敬軒還不曾起來便被酒樓廚房中瓢瓢罐罐打碎的聲音吵醒。
顛簸的馬車中他打了個哈欠,瞧着一旁精神抖擻的司姜,自己則是困的連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我說娘子,你五更天之時便醒了,昨晚又是三更天才安歇的,你難道不困麼。”
司姜丟給他一個你懂什麼的眼神。
“我說。”他盯着她懷中的食盒,這好似是她第一次對他喚她娘子沒有任何反映,不由的起了好奇心,“我說娘子,你一大早鼓動了一食盒的東西是打算送給何人的。”
“自然是瑾。”
季敬軒有些自討沒趣的打着哈哈,“你在這裏這般念着人家,說不準人家心裏早便沒了你。”
他的話還未走說完,便覺得背後涼風陣陣,耳旁一枚細竹片劃過直直的釘在他耳邊的木板上,司姜笑的眯起了雙眼的。
“第一,我不是你娘子;第二,你的想法是錯誤而且危險的;第三,下一次再這般無視我的警告那枚竹片便要紮在你的額頭中間。”
他吞了吞唾液點點頭,“那,那個我們好似到了。”
“到了麼,那真是太好了。”
這幾日來安郡的軍事駐防地接待他們的皆是不同之人,現在這個戰事喫緊之際他們的前來多多少少都有些耽誤軍事佈防的意思,但好在兩人皆不是無用之人。
“堂弟,你今日來的可早了些。”
“兩日不見堂兄你還是如同往日般精神矍鑠。”季敬軒笑哈哈的上前要與季敬承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兩兄弟的性子頗有幾分相似,能如此親近也是在意料之中。
季敬承笑哈哈的張開手臂上前完美的錯過了他的擁抱,倒是直勾勾的走到了司姜面前,雙臂早已自然而然的放了下來。
“唉,這位便是郡主吧,說起來聞名已久今日倒是第一次見面,末將見過郡主。”
“季將軍不必客氣。”司姜點點頭算是回禮了,“我也早對季將軍的大名如雷貫耳,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哪裏哪裏,郡主過譽了。外間風大快別站在這處說話了,郡主這邊請,營帳早已準備好了。”
“多謝季將軍費心安排。”
“哪裏哪裏一點都不費心。”季敬承言語中是說不出的興奮,“聽聞郡主在西大營前答應了尉遲將軍,郡主簡直是女中豪傑,要知道尉遲懷柔那傢伙多少人都奈何不得他,郡主好本事,好本事。”
季敬軒還保持着原本的姿勢,尷尬的站在原地看着兩人漸行漸遠一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身影才後知後覺的追了上去。
“我說堂兄,我纔是你的堂弟好不好。”
季敬承將司姜讓進了主將的營帳之中,按理來說在主將尚未到達之前這裏不應有人,即便是尋個鎮帳的也該是顏承陌這個副將,怎麼輪也輪不到司姜的頭上。
屋內早便點上了爐火,溫暖如春。
爐火上咕嚕嚕的煮着茶水。
“郡主用些。”
“多謝。”
“郡主不必客氣,細細說來還得是我們這些粗人感謝郡主。郡主在京都同御醫院的兩位御醫研製出來的新的止血藥效果卓著,對於我們來說是再重要不過的了。”
自從她離開京都之後便在未見過黃子善同沈寧,也不知這兩人現下如何了。
“聽聞郡主曾在潘老神醫的座下求學可是真的”
“算不上,只不過我同潘老神醫是至交罷了。”
“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認可,郡主果真了不得。如此才貌雙全的人物,燕王殿下好福氣。”
司姜險些一口茶嗆了自己,雖然他們兩人之事衆人早已心知肚明可當面挑破的畢竟是少數。
季敬承笑着撓了撓頭,有那麼一瞬間司姜只以爲自己瞧見了季敬軒。
“讓郡主見笑了,我們這些粗人說話有些直接,若是那句得罪了郡主還請郡主直說。”
“無妨。”
這般直言她喜歡,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都不如這般直言來的讓人舒服。
外間季敬軒大吵大嚷着闖了進來。
季敬承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瞧瞧你自己是個什麼樣子,這般不沉穩哪裏配得上郡主。”
司姜直接被這口水嗆了個正着。
“我說話太過直接了些,實在是這小子自小便嚷着要娶郡主,畢竟是程王爺的約定,這小子還是看重的很的。”
她點點頭不再多言。
季敬軒不錯,只不過凡事都有先來後到,赫連瑾已然住進了她心中,哪裏便再也容不下其它人。
“算起來這個時候,顏副將也該接回來燕王殿下了。”
司姜的手抓上了食盒,不免緊張。
這般小女兒情懷又讓她羞愧的想要尋個地縫鑽進去,握住食盒的手悄悄鬆開。
“不是說要過了晌午才能到麼。”季敬軒的話不免帶上些酸味。
季敬承看着心思早已飛出去的司姜,喃喃自語,“這叫歸心似箭。”
營帳外響起了衆人的腳步聲,隱隱還夾雜着刀劍碰撞的聲音。
司姜騰的起身,顧不得屋內還有兩人快步跑到了營帳之外。
晃眼的日光之下,在一衆人的簇擁之中,那個逆光的身影如同人生中的意外毫無徵兆的闖入了她的眼簾,即便逆影中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唯獨能看清的便是那人大概卻又萬分熟悉的輪廓。
人羣之中,只需一眼便能認出你。
“瑾。”
“啊姜。”那個逆光影中的輪廓亦是一眼便尋到了她的方向,身下的高頭大馬已成了阻礙,衆人的簇擁此刻只是累贅。
他跨步下馬恨不能現在便出現在她的面前。
直到將眼前之人完完全全的擁入懷中才能確認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心心念唸的人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真真切切被擁入懷中。
如同這世間唯獨剩下他們二人般。
營帳的門口,抱着臂膀的季敬承碰了碰季敬軒的胳膊肘。
“我說堂弟你還是放棄吧,即便是真的有婚約在也只不過是個指腹爲婚罷了,不必當真。”
“堂兄你忘了我們海河商會最重視的便是信譽,我又怎能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