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王府的門口今日格外的熱鬧。
一隊擡着彩禮的挑夫吹吹打打的鋪滿了程王府門前長街,好在這條街道不是在最爲繁華之地,引來的圍觀之人不算太多,可以足以讓這消息瞬間傳遍京都。
浩浩蕩蕩的彩禮隊伍頭前,走着的是跨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季敬軒。
司姜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手中的柺杖已杵不住了。
“新娘子怎的親自出來迎接了,這可不妥不妥。”忽然從人羣中冒出個揮着手帕的媒婆,三步兩步上前便想近司姜的身。
竹心狠狠瞪了她一眼,“離遠點,我家郡主身份高貴,豈是你這種人能觸碰的。”
“是是是。”媒婆笑嘻嘻的看向高頭大馬上的季敬軒,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新郎官還不快下來迎接新娘子。”
她算看明白了這就是個無賴。
司姜轉身一瘸一拐的入內,“竹心關門,不許放任何人進來。竹影去京兆尹府報案。”
“是。”
季敬軒已跳下馬車,趕在大門關上之前擠進去半個身子,另一半身子卻被卡在了門外。
“痛痛痛。”
他臉上的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即便她再不喜眼前之人可他到底是海河商會的少東家,傷了亦是傷了和氣。
她斜倚在門邊上,季敬軒討饒的看着司姜。
“娘子,我知道錯了,求求你讓我進來。”
“你進來可以,不過別怪我沒警告你只許你自己進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好好好,就我自己進來,就我自己進來。”
“竹心給他開門吧。”
竹心心不甘情不願的打開一角房門放他進來,季敬軒如同一條滑手的泥鰍般瞬間擠進了府內。
“我便知道娘子最爲心疼我了。”
他的臉上還有昨日她痛下狠手留下的痕跡,襯着他當下的如畫笑顏,多少都有些違和。
“別和我嬉皮笑臉的,有話快說,說完了就帶着你的那隊人離開這。”
他沒臉沒皮的湊了上來,“娘子你看我爲了這些準備了一夜,你難道不請我入內喝口水麼。”
“第一我不是你娘子,第二我這程王府中沒有水給你喝。”
一而再再而三被撅的季敬軒不僅沒被打消鬥志,還不知自哪裏變出一隻酒壺,咚的拔了木塞子咕咚咕咚飲了兩口。
“我便知道娘子這裏缺衣少穿的,我自己帶了。”
這個人,似乎有點,迷
他嘿嘿笑着,視線忽的落在司姜纏着繃帶的腿上,眼中頓時被多情溫柔以及震驚填滿,“娘子你怎麼受傷了昨夜我見你時你還好好的,都怪我沒送娘子回來,這才讓娘子受了這般大的苦。”
“第一我不是你娘子,第二現在請你出去,最好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眼前之人自帶了屏蔽她語言的語言系統,自動選擇自己想聽到的話。
“這可不行,我的娘子生來便是爲了享福的,怎麼可以受傷。”
趁着司姜不注意,季敬軒已走到她面前,一臉認真地模樣讓司姜禁不住一步步向後退。
她的腿被嚴嚴實實的包裹住相當於瘸了一條腿的瘸子,季敬軒本就有些功夫在身,司姜哪裏退的過他。
他忽的露出一個傻乎乎的微笑,打橫將人抱了起來。
“我說。”司姜鎮靜的歪頭看着他盡在咫尺的臉,“你是嫌命長麼。”
“恩”
還不等季敬軒反應過來,腿彎處已捱了一腳,他哎呦一聲栽倒在地上,司姜迅速用單腿站立,在竹心的攙扶下站穩。
而剛剛還一臉得以的季敬軒此刻正被沈寧同黃子善壓住。
竹影也趕了過來,走到他面前筋了筋鼻子,“讓你欺負我家郡主,你怕是還不知道得先過我們這關。”
“你們輕點,哎呦呦痛,痛痛痛。”
黃子善用力壓了壓,“給我老實點,居然欺負到郡主頭上來了,你的膽子夠大。”
“我沒有。”
“還說沒有,我們親眼看着你調戲郡主。”沈寧亦沒了好臉色,“郡主,依臣看便該將他壓去見官。”
司姜揉了揉突突只跳的太陽穴,“季敬軒,只要你能保證日後再也不來騷擾我,你便去吧。”
“娘子我這不是騷擾,我這是關心,這不我還帶來了求親的彩禮,我可是認真的。”
黃子善同沈寧對視一眼,“求親”
“彩禮”
兩人默默的鬆了手。
他揉了揉被兩人壓的痠疼的肩頭,“我們季家可是按着十八年前的約定,在十七年後前來京都求親,郡主莫不是想反悔耍賴。”
“十八年前我還未出世,十八年前的事做不得數。”
“怎麼就做不得了。”他急了在腰間摸出一塊玉佩,“這東西便是十八年前程王爺留下來的定親憑證,這些年來我們季家可是一直守着這份約定,只娶程家女,如今郡主回來了,自然是要完婚的道理。”
這玉佩司姜不認得,可黃子善卻認得,當年他做過太書令,宮中的書籍被他摸了個遍便沒有他沒看過的。
而各個皇親國戚使用的宮中御製的玉牌樣式各有不同,民間也不得仿製,故天下只此一塊。
“郡主,這玉佩確實是程王爺的。”黃子善的話將司姜最後一絲存疑徹底打破。
這是不是說,她的娃娃親上門逼婚來了,這都什麼事呀。
嫌事情還不夠大,季敬軒更是拿出了香囊,“郡主若是不信的話,自可看看這裏面的定親文書,這二十多年來我們季家可一直守着同程王爺指腹爲婚的信用。”
“那個。”司姜嚥了口唾液,“這件事我們可能需要好好談談。”
她只是一個不留神,季敬軒便打開了府門,那些在門外等候多時的挑夫挑着彩禮盒子魚貫而入,敲敲打打的聲音險些沒氣的司姜背過氣去。
可他手中的那塊玉佩讓她心不由的軟了下來。
季敬軒只差手舞足蹈自己動手去搬,媒婆也是在一旁滔滔不絕的說着。
“郡主您看兩日後怎樣,兩日後便是個好時辰,季家這便一切都準備停當了,若是郡主點頭,婚禮即可操辦起來。”
她上輩子可能是欠了他點什麼,纔會遇見這種幹說不聽之人。
竹影和竹心手忙腳亂的往外趕着人。
今日的程王府果真是雞飛狗跳熱熱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