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旁鮮少有人走的小路回去,今夜的月色正好,清輝冷月的模樣正適合殺人。
小路的拐角處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司姜快了兩步上前,才發現站在那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二師父。
“二師父這個時候你怎麼來了”
古雅一身的風塵僕僕,看得出來他們分開的這兩日,他走了不少的路,他面色嚴肅。
“啊姜,爲師是從京都趕過來的,丐幫的兄弟告訴我京中發生了大事,穆王府被人偷偷的抄了家,想來這邊也不會遠了。”
她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居然這麼快,定是早有預謀的。”
這些日子穆星南的表現沒有任何的不妥,別說是心悅誠服了,百依百順,說是處處示弱也不足爲過,到底還是抵不過皇上的那顆疑心,動雲南動穆星南他怕是想了很久了吧。
最起碼在今日之前,在程軒的那個摺子之前,按照眼前的局勢,即便是沒有那個摺子,今日皇上亦是要動雲南的。
“徒兒,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不然此事同燕王商量一二。”
她摩搓着衣角,“不可,這件事萬萬不能將燕王牽扯進來,沒有這個必要。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兄長悄無聲息的離開。”
司姜再回頭,原本古雅站的地方哪裏還有古雅的身影,她這個師父歷來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再次回到宴廳時,仍舊是載歌載舞一片歡聲笑語的模樣,司姜簡單的掃視着宴廳中的人。
除了燕王不知所蹤之外,現下就連晉王也不知消失去了哪裏,晉王那一席上唯獨剩下了晉王妃,即便是此刻晉王妃亦是陪在淑妃娘娘身旁說話。
司姜快了兩步回到席上,穆星南正飲酒聽曲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
“兄長。”
見她回來,他笑着看向她,“小妹,你回來了,可覺得好些了。”
她搖頭,“不好,一點都不好。”
這宴廳中的歡聲笑語絲毫壓不下她心底的煩悶,如今這宴廳中的每一個侍衛在她眼中都是爲了穆星南而來的,似乎只要任何一個小動作或是暗號的響起那些人都會衝上來將他拿下。
他摸着她的額頭,“怎麼了,這麼沒精神,是不是傷風了。還好不燙。”
他想把手扯下來,司姜卻扣住他的手腕,“兄長,你快跑,皇上要對你下手了。”
兩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怔愣,她明顯看着失望、震驚和疑惑自他的眼底閃過。
她鬆了手。
他放下手。
“小妹,你是說着玩的吧,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司姜壓低了聲音,低到唯有他們兩人聽的清楚,“有人偷了你的家書,模仿了你的筆記寫了封意圖謀反的信,現在那封信便盛放在皇上的案頭上。他生性多疑,你現在不逃便沒機會了。”
穆星南試圖做出一個輕鬆的表情,“即便這是真的,這也只是誤會,說清楚即可。”
“你說不清了。”她直視着他的雙眸,“我剛剛收到了二師父的消息,京都那邊穆王府已被抄了,今晚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麼。”
“自然,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所專注的便是雲南之事,斷斷不會出錯。兄長,你現在不離開,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司姜看了眼宴廳的門口,李公公手持聖旨帶着兩個侍衛前來,她登時直起了身子,推着穆星南。
“他們來了,兄長你現在猶豫不得,你現在從後面繞出去逃走還來得及,若是晚了,便再也來不及了。”
穆星南沉默的看着杯中酒,眼神中黯淡無光,看不出任何思緒,似乎是心死後的絕望卻又懷揣着一絲希望不肯放開。
他亦是看見前來傳旨的李公公,“小妹我是不會離開的,若是我走了,誰還能來保護雲南,豈不是給了賊人一個更好的理由攻擊和陷害雲南。”
司姜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憋在胸口,“兄長你到底明不明白,他是要斬草除根,雲南的人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你快走,這裏我來頂着,不會有事的。”
李公公等人已到了近前,“呀,郡主也在。”
“怎麼我在李公公覺得很意外麼倒是李公公怎麼在這,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應侍候皇上就寢的麼。”
兩人似打啞謎一般互相猜忌,誰有不肯讓誰半分。
“郡主說的極是,這不是陛下睡不下,想起來世子,想叫世子爺過去一聚,聖旨老奴都帶來了。”
“是麼”她盯着他身後那那兩個佩刀的侍衛,“說起來現在傳旨也是新鮮,都已經帶刀了麼,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這也是晉王殿下的意思,畢竟爲了安全着想。”
“這裏還會有不安全的地方麼。”
“郡主,老奴也是奉命行事,還請郡主不要爲難老奴。”
穆星南暗暗的握住司姜的手腕,示意她適可而止,她還想說些什麼,卻也暫時隱忍着不發作。
他用眼神安撫着不安的司姜,又看的李公公,“陛下是如何吩咐的,李公公只管直說便是。”
“回世子的話,陛下宣旨請世子前去書房,有密令要宣佈。這是老奴帶來的密旨,裏面的內容只有世子一人能知,就連老奴也不知裏面寫了些什麼。穆世子還不接旨。”
穆星南跪下身,行了大禮,“臣接旨。”
司姜亦是不情不願的跪下身,皺着眉。
李公公笑吟吟的比着請的手勢,“穆世子,這邊請吧,別讓陛下在書房等的急了。”
“勞煩李公公前面帶路了。”
“哪裏的話,這是老奴應做的。”
見穆星南離開席位,司姜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角,搖了搖頭。
“小妹放心,爲兄去去便回。”他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將她的手自自己的衣袖上扯了下來,“乖,在這裏等着我。”
“郡主,您還是聽世子的話,在這裏等着世子回來。”
“小妹你放心,爲兄答應你,一定儘快回來。”
她搖着頭,看着他將自己的手在他身上一點點的剝離開,忍不住出聲,“兄長”
“小妹”
“現在還來得及。”
“我相信他。等我回來。”
回來,能回來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