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銀月高懸,靜的似乎白日之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她褪去衣衫,試圖爲自己從肩頭蔓延到後背的傷上藥,可無奈她的柔韌性再好也夠不到後背的傷口,反而扯動了那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房外傳來敲門聲。
“司姑娘,王爺在書房有請,請您現在過去。”
這個時候赫連瑾找她能有何時。
她看了看鏡中還未包紮好的傷口嘆了口氣,“罷了,反正我也夠不到,先去看看他有什麼事再說。我知道了,你去回王爺,說我稍後便到。”
“是。”
書房中掌了燈,她到的時候屋內正巧熄滅了一盞,她頓了頓腳步上前敲門。
開門的不是旁人,確是顏承陌,她擠眉弄眼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低頭伏案的赫連滿。
只見顏承陌丟給她一個大事不妙的眼神。
完了完了完了。
林子月是赫連瑾的青梅竹馬,人家的青梅竹馬在人家不在的時候來府上玩,卻被他們兩個聯手給欺負了,她要是赫連瑾也會爲自己的青梅竹馬找回場子來。
她今晚是要栽在這裏了。
顏承陌丟給她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幸災樂禍的出了書房。
司姜對着他離開的方向比之拳頭,屋內驟然響起了赫連瑾的聲音。
“進來。”
“哦。”她乖巧的合上門。
“坐。”
“哦。”她乖巧的坐在南木椅上。
“把衣服脫了。”
“哦。”等等,似乎有哪裏不對,見赫連瑾擡頭看着自己,司姜忽的拼命捂住自己的衣衫,“燕王殿下,即使今日白間之事我也有不對,可還不至於讓我賣身來償還過錯吧,我好歹是正經人家的女子。”
他微皺起眉頭,不明她都胡言亂語些什麼,倒是這幅驚慌失措的模樣,看在眼裏竟尤爲的惹人憐愛。
“咚”的一聲輕響,書案的案頭上多出一個白瓷瓶來,單是那瓷同案頭只見相碰發出的聲音便可看出這瓶子價值不菲,至於裏面的的東西更是價值不菲。
“燕王殿下,這”
“與你上藥。”
“我自己便可。”
“若不上藥,只怕會發炎,你背後的傷你自己來不方便。你身邊的兩個丫鬟辦事不利,我已打發回了奶孃哪裏,過些日子會給你配兩個習武的丫鬟護你安全。現在若是不想我來與你上藥,外面的侍衛亦可。”
她沒聽錯吧,她不僅沒受到處罰,似乎還有獎勵的模樣。
司姜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來,乖乖的退下左半邊的衣衫,露出後背紅腫的傷口來,夏日的衣衫本就薄,再加上林子月下了狠手,有些地方已皮開肉綻,好在不深。
清涼的藥膏塗在傷口的位置上,痛的人倒吸一口涼氣,“燕王殿下,您輕點。”
他的動作不由自主的輕了下來,“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哦。”
“殿下,我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便不要講。”
赫連瑾的一句話直接將她想說的話噎在了腹中,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她沉思了片刻纔開口,“即使你說不能講,我還是要講的。”
畢竟師父們說過,只要自己的諫言是對的,不能因君王不想聽不願聽便不說,帝師者,帝王的引路者也,不可視之曲而無視也,不可視之險而無視也。
“我懷疑林小姐同晉王殿下兩人之間有些關係,他們二人同來實在是太巧了,而且林小姐今日的樣子有些怪,她並不是自己想要動手的,我可以感覺的到,她今日出手是有人指使,目的在於試探我。”
赫連瑾爲她上藥的手頓住,語氣冰冷的開口,“穿好衣服,過來。”
“哦。”
司姜理了理衣衫,“說起來,今日在林蔭道上,林小姐動手之時時,總是似有若無的看向晉王殿下,頗是奇怪,他是您的青梅竹馬我本不該說這些的,可也因如此,我不得不說。殿下,您以後還是防着她一些的好。”
她回頭,眼前的案頭上忽的多出兩本奏摺。
“這是何意。”她小心翼翼的翻開奏摺。
當今皇上年事已高,又不急着設立太子,更是打破了常規將手中的權利部分下放與各皇子,如此,赫連瑾這裏出現原本應在龍書案上的奏摺也不足爲奇。
況且這些奏摺也是先經過皇上之手才放到各皇子的手中。
“奏摺上被參奏的這些人盡是得罪了林子月之人,她是鎮軍大將軍唯一的愛女,爲了她他不惜一切代價。你若想在回到雲南之前過的風平浪靜,便離林子月遠一些。”
這是警告還是保護。
無論是那種她都沒有去雲南的打算,更甚至她自太行山上的帝師閣下來之時,定的第一個目標便是替自己服侍的明君剷除雲南穆府。
可是如今看來她這個計劃似乎有太多的不可行性。
她將封奏摺和上,輕放在他的案頭上,“既是你說的,我便聽你的。”
他不禁皺了皺眉頭,“記住你是雲南穆府的郡主,不必自輕自賤。”
“師門規矩,忠於主君,我自是按照規矩辦事罷了,哪裏來的自輕自賤。”
赫連瑾的手搭上她的肩頭,她能感覺到他半身的力量似乎壓在了她身上。
“在這裏你唯一的身份便是雲南的郡主。”
“或許真的如同林子月說的那般我並不是真的郡主。”
“現在不管你是不是,你都是,今日朝堂之上,你的身份已得到了父皇的認可,你現在便是雲南的郡主。你只需要錦衣玉食的在我燕王府中即可,旁的不必理會。”
宮中之人難道不用來覈實她的身份麼,就這樣以雲南穆府郡主的身份前去,是不是過於着急了一些。
“我不想做郡主,我只是個謀士。”
他的面色有些慘白,額角不停的流着冷汗,“司姜聽好了,你就是郡主。”
“我是謀士,而且可以助你,讓我助你,我是真心實意的。”
他晃了晃頭,目光開始渙散起來,呼吸變得炙熱,赫連瑾嘴脣蠕動想說些什麼,可話還未說出口便身形不穩的倒了下來。
撲通。
他壓下來的同時,連帶着壓倒了司姜,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等看清眼前之人時才發現他早已面色發黑,雙目緊閉。
“我去,不是吧”再典型不過的中毒跡象,手腳被束縛住,任她怎麼翻騰也挪不開壓在身上之人,“赫連瑾你快醒醒,赫連瑾,來人,快來人我,我搬不動他”
她這算不算足不出戶,禍從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