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宗廣王府上,用完晚膳,趙朝宣被難得早歸的宗廣王叫到書房去問話了,姜墨便趁陪着王妃衛鸞的機會閒聊着打聽起來。
“乾孃,我們今個在小叔叔那見到柳姑娘了。”姜墨不經意地說道。
“柳姑娘?柳嫦曦啊?”王妃衛鸞果真來了興趣。
“嗯,是叫這個名吧,我看小叔叔待她很不一般呢,這個柳姑娘是不是小叔叔的什麼人啊?”姜墨佯裝一臉好奇道。
“呵呵……我倒是希望啊,哎……”王妃衛鸞嘆了口氣道。
“嗯,怎麼了?乾孃?”姜墨一邊啃着香梨,一邊不解道。
“哎……你們這小叔叔啊……什麼都好,就是一說到這談婚論嫁的事,就今年推明年,明年推後年的,我都快被他急死了。”王妃衛鸞嘆氣道。
“我聽朝宣說,小叔叔很喜歡柳姑娘的,爲什麼這麼久都不肯……?”姜墨好奇。
“哎……說到底還是你們小叔叔的一片赤誠孝心啊。
當年你們小叔叔的父王,也就是鎮山王是在跟突厥的一場戰役中不幸負傷犧牲的。
雖然你們小叔叔當時還未出生,可這件事卻成了他這一輩子的執念,他曾經立誓,不踏平突厥,絕不成家。
這不,這些年了,雖然突厥已經被打得節節敗退,對我們俯首稱臣,可是……哎……說來也真叫人心疼啊……”王妃衛鸞感傷道。
“是這樣啊……”姜墨也覺得心口有些發酸。
“可不是,知道他有個結,我們也不好硬着來,不過……這柳姑娘倒是真不錯,一直默默陪在你們小叔叔的身邊,也沒着急要個名分,現在啊,我們也只期盼着,他能早點打開心結,好跟柳姑娘早日終成眷屬啊。”王妃衛鸞又嘆了口氣。
“哦……乾孃,其實啊,您也不用太擔心,看着小叔叔和柳姑娘親暱的模樣,成婚估計也就是時間問題了。”姜墨勸道。
“哎……他到底是鎮山王家唯一的血脈,乾孃這不也是想讓他早點開花結果嘛……哎呦……不提他了,不然啊,我今晚又該睡不着了。”王妃衛鸞嘆道。
“嗯,聽乾孃的。”姜墨也收起而來好奇心……
夜深了,姜墨從王妃屋裏回到了自個院子。
進屋,侍女迎了出來,姜墨困頓,簡單梳洗一番就想滾到牀上睡了。
“哎呦!”躺得太匆忙,姜墨忘了剛纔梳洗前把摺扇放在了牀榻上,狠狠膈了一下,喫痛出聲。
門外侍女還沒反應,睡在外間地毯上的閃電卻機警地衝了進來。
“姑娘,您,您怎麼了?”看見閃電往屋裏衝去,侍女也跟着往裏去道。
“呃……沒事,沒事……就是不小心絆了一下的,沒事的,你們出去休息吧。”姜墨有些不好意思的揮手道。
“姑娘真沒事?”侍女有些不放心。
“真沒事,你們去吧。”姜墨笑道。
“那……奴婢們就先告退了……”侍女行禮又退了出去。
“哎呦……嘶……”侍女們剛剛退出去,姜墨便拿起扇子,揉着後腰一臉抽氣。
“唔唔……”一直沒有出去的閃電近前蹭着她的腿以示安慰。
“閃電……”姜墨低頭看着用頭在安撫她的大狼狗溫柔道。
“唔……”閃電擡頭,似乎在等姜墨接下來的話。
“嗯……原來他有心上人了……而且還是個那麼漂亮的大才女,對他又好……唔唔……”姜墨蹲坐在腳踏上,摟着閃電有些落寞地嘟囔着。
閃電似乎察覺到主人心情不好,便趴在她身邊,靠在她腿上,乖乖不語。
“怎麼辦啊……看着他笑得那麼幸福,我是該高興的啊,怎麼就會覺得心裏有些發酸,悶悶的……哎……我是不是特別沒出息啊?”姜墨對着閃電自言自語。
“哎……”姜墨看着手裏自個絞盡腦汁才騙來的摺扇,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絮絮叨叨,嘟嘟囔囔了大半夜,閃電依偎在她懷裏已經睡着了。
“呼……”看着閃電酣睡的模樣,姜墨心裏有些哭笑不得,望着外頭深沉的月色,姜墨突然就格外想念她的師父,要是師父他人家在,也許就有個能寬慰她的人了。
說起姜墨的師父,就是個神出鬼沒的怪老頭,最疼姜墨,也最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
曾經一度時間,姜墨都以爲他不是鬼就是仙,反正能如此來去自如,出沒無常,悄無聲息的肯定不是人了。
記得,那年她才三歲多,因爲父親職務變遷,她跟隨家人來到晉地,那會,初來乍到,她爹忙於公務,她娘忙於府內雜事,幾乎沒時間照顧她。
她身邊只不過一個老媽子,一個小丫頭伺候着。
有自個的小院子,是靠宅子最深處的,因爲年紀小,她根本也出不了門,只能每日裏繞着小院子百無聊賴。
院中,有姜墨父親親手爲她製作的一架鞦韆,就綁在一顆參天古樹上,這也是姜墨最喜歡的東西了。
每每得了空,她定是要在鞦韆上玩上很長時間的,漸漸得也越發熟練起來。
記得是一次宴席,好像是父親在宴請他的上峯和同僚,母親帶着她作陪。
大人的世界說說笑笑,熱熱鬧鬧,可吃了大飽的姜墨卻覺得開始無聊。
小聲求了娘幾句,娘便欣然同意,讓婆子帶着她先回院子了。
回了院子,婆子就陪着她滿院子的瘋跑,直到婆子也大累,看着姜墨上了鞦韆,便也撿了一處通風的隱蔽角落坐下來躲懶。
姜墨其實不大喜歡有人管着束着,婆子不在,她更是能撒開了玩耍了。
鞦韆越蕩越高,她幾乎隨風搖擺,伸手就要摘到天上的星星了。
姜墨很喜歡這種隨風恣意徜徉的快感,整個人都要沉醉在這種舒適裏去了。
恍恍惚惚間,她竟然生出一種自己會飛的錯覺,放開了攥着鞦韆繩的手,張開雙臂,朝天空飛去。
無限接近星空時,真的滿眼都是驚豔,不過一瞬,離開秋千的姜墨便開始急速下墜,可她卻還不知道害怕,似乎還沉浸在自己會飛的幻境中。
直到發現自己似乎離天空越來越遠,離地面越來越近時,小小年紀的姜墨似乎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開始恐慌。
就想大喊救命,卻整個人瞬間被一股莫名的力氣攬起,又朝着高處飛去。
然後,穩穩落地。
姜墨知道定是有什麼力量救了她的,剛剛她明顯感覺到腰上一緊,可等她落地再回頭的時候,身後卻什麼都沒有,只是一記模糊的白影閃過。
嘶……姜墨望着白影消失的方向眉頭緊縮,可卻想不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偷懶打盹驚覺她不見的婆子,慌慌張張的找來,姜墨才依依不捨地回神。
對於她爲何偷偷跑到外院來的事情,姜墨沒有任何解釋。
婆子見她平安無事,以爲不過是貪玩,便倖存僥倖,沒再多問,便趕緊帶着她回去了。
姜墨看似一切正常,只是當夜,她便做了一個很真實卻很離奇的夢,真實得讓她哭着醒來。
夢裏,她模模糊糊看見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叟,坐在一處湖畔高臺上,把玩着一把摺扇,薄霧遮擋,看上去一副悠然自得模樣。
就在姜墨想靠近一些時候,那仙風道骨的老叟突然擡頭,眉間帶着淡淡憂愁道:“你還是來了……”
“嗯?”姜墨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你當真這麼決定了嗎?”老叟又問了一句。
姜墨更是茫然。
“嗯……”直到身後飄來的一聲微弱的肯定聲,姜墨驚覺回頭,就看見一身淺藍色長袍的姑娘轟然跪地,面帶慼慼。
“呃……”姜墨連着倒退數步,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她不僅僅長袍是那樣的淡藍,就連她整個人都看上去有些淡淡的,似乎那樣不真切,可卻又極度熟悉。
她是誰啊?她認識她嗎?爲什麼就覺得那樣熟悉呢?小小年紀的姜墨一臉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