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送着姜墨和王妃衛鸞到了另一處屋內,宣了太醫,寸步不離守護左右。
姜墨本就是假借傷口不舒服想出來透氣,太醫自然也看不出什麼大事來,有木有樣地囑咐了幾句便退了出去。
姜墨無甚大概,王公公就該回去覆命了,可他卻不曾着急離開,而是臉色帶了些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樣。
“王公公,你可還有什麼話說”王公公也在她跟前磨磨蹭蹭半天了,姜墨也看出了什麼,便歪着身子半靠在軟榻上,不緊不慢地問道
“父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那死丫頭沒死,就一定會藉機生事,那我們計劃,還有皇爺爺那裏,我們又該如何交代啊”宗魯王府書房裏,心虛的川根本坐不住。
姜墨那死丫頭對他來說就如同眼中釘肉中刺,好模好樣的時候都要給他無事生非添些堵,幾乎讓他恨不能已
本以爲這一次能以絕後患,可沒想到她竟然命這樣大,那般必死無疑的境地居居然都能死裏逃生,着實讓人氣惱,更何況照那死丫頭的性子,一旦得理怕是又要跟他們沒完沒了的。
川可是本着帝王大業去的,怎麼會允許任何人的阻撓和破壞呢,尤其還是姜墨那種一旦咬住不會輕易撒口瘋丫頭,這般的鬼難纏川他不得不怕。
“那丫頭不過是拖延之計,是生是死都沒有那麼重要
即便她說了什麼又能如何也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
你不是說都已經滅口了嘛,如今連個人證物證都無,你只要咬定不鬆口,誰也能奈何得了我們
記住趙宗佻纔是我們真正的障礙
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跟趙宗佻搶時間,而不是擔心那死丫頭的生死
記着,無論如何都要趕在趙宗佻之前找到柳繼,拿到花名冊,否則我們纔是真正的危險
至於那小丫頭,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再能巧舌如簧,也不足爲懼”這纔是這些天來宗魯王心裏不斷憂慮的重中之重
“可是,那死丫頭”只是川沒少在姜墨手上喫虧,到底還是害怕姜墨背後捅刀,難以應付,畢竟之前他父親不也差點栽在她手中嘛。
“怎麼,難道區區一黃毛丫頭就真能讓你如此懼怕”在宗魯王看來姜墨再如此厲害不過一個小丫頭,他這般久經沙場的老謀深算還真沒怎麼把她放在眼裏,可偏偏自己兒子這般畏首畏尾的,他不由地一臉陰惡嫌棄,川頓覺有些不寒而慄。
“我我不,不是,呼兒子只是擔心那丫頭會壞了咱們的事
父王您是知道的那丫頭最是可惡,趙宗佻再過狡詐可卻也有章有法,尚且能防備。
可那死丫頭向來乖張不羈,囂張跋扈,又仗着皇爺爺的寵愛根本就是有恃無恐,目中無人,最愛不安常理出牌,詭計多端
父王,您別忘了,她可是差點害死您啊,這口氣兒子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川被自家父王盯得有些莫名心虛,卻仍舊強裝樣子,不忿道。
“哼你是咽不下爲父的事,還是更心疼你心尖上的那個女人啊”川雖是一臉灼灼,可卻換來宗魯王一聲冷笑。
他的兒子,他最瞭解不過了,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可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心裏最明白吧。
這柳嫦曦若不是還有些作用,他這個做父王的怕是早就不會心軟了
“父王,兒子不敢”川知道他父王對柳嫦曦很有意見,所以更是一臉虔誠。
“哼,敢不敢的,你自己心裏有數
你也大了,事情的輕重你該有分寸了。
女人嘛,爲父不想太過干涉,可也不能鬧到家宅不寧
記住你的身份,做你該做的事至於其他,你以後會慢慢明白的”宗魯王這是又在下命令了。
“是,兒子謹記父王教誨。”大是大非面前,川還沒那個膽量跟他父王對着來。
“對了,她那可有柳繼的消息”宗魯王話鋒一轉,川臉色頓有尷尬。
“父王”川有些眼神躲閃。
“哼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昨晚去了她那裏
別忘了你已經是有了家室的人了往後這檔子多過些腦子
若不是她還有些作用,這事我斷不會替你多說什麼
怎麼樣她該是柳繼到最後希望,她那裏還沒有什麼消息嗎”宗魯王挑眉問道。
“這尚沒有,不過我想柳繼堅持了這麼久,也該有點消息了,請父王放心,這條線兒子一定視爲重中之重,絕不會掉以輕心。”川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呼你心裏有數便好行了,一晚上沒回來,今個大年初一的,你趕緊換身衣服,記得到你母妃那裏去請個安。
連個女人都管不住,往後這江山家業我又怎麼能放心地交給你,哎”宗魯王揉着眉間一副疲憊模樣,不願意再說話了。
“是,兒子明白,兒子告退了”川最怕父王這樣失望的話語,雖然心裏不舒服,可也只能很識趣地退了出去,猶豫了片刻還是認命一般地往母妃院落去了
“二爺,您當真作此所想”王公公本打算替皇帝解釋幾句,可聽了姜墨的一番話,他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畢竟帝王的煎熬和無奈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承受或是理解的,他需要顧慮的東西太多,而王公公又知道姜墨的脾氣,雖然皇帝沒多少什麼,可王公公就是覺得這話他必須得說,否則誤會大了,怕是真要寒了二爺他們的心。
呼皇帝有皇帝的難處,他親眼所見,這些年太多事讓他力不從心無能爲力,不過王公公知道皇帝的心還是向着姜二爺他們的,不然這段日子也不會如此煎熬猶豫。
皇帝繼承大統幾十年了,什麼樣的血雨腥風,詭譎雲波不曾見識過,可能讓他這般糾結煎熬,心緒難安的怕這也是爲數不多的了吧。
皇帝在乎的便是他王公公在乎的,皇帝焦慮的也就是他王公公焦慮的,所以他纔有了這般自作主張的言語,不過姜墨的反應倒是讓他大喫一驚,心生敬佩。
“呵呵王公公,你既能來問我,就說明你比皇爺爺信任我,既然你信我,我又何必騙你
說實話,雖然我不懂政治上的事情,也不想明白什麼權力制衡,可這事我姜墨自個能解決,又何必勞煩皇爺爺他老人家呢
我想,現在皇爺爺煩心的事可不止一兩件吧,我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不足掛齒。
你回去跟皇爺爺說,他心疼我,我知道,也感激萬分,只是這事確實還不到需要勞煩他老人家的地步。
我呀就不給他添亂了,你叫皇爺爺放心吧。”這既是姜墨的態度也是姜墨的保證。
“二爺,老奴在這謝過您了。”王公公一臉激動道。
“呵呵謝什麼啊,我知道皇爺爺爲難,你心疼他,我也心疼,所以這小事就沒必要了,只是”姜墨猶豫了片刻。
“二爺是擔心上將爺吧”王公公一眼便看出了姜墨的猶豫,而且也明白,今日她這幅隱忍怕不僅僅是因爲她自己,更多的還是在考量上將。
“呼你明白就好,有些話,有些事我不方便說的,所以”姜墨這是在拜託王公公。
“二爺,今日這話,這事是老奴放心不下自作主張的,您可千萬別跟皇上提起,不過今日有您這話老奴也就放心了。
您好好養着,老奴知道怎麼做,您也放心,不日之後定會有好消息,老奴就先告辭了。”知道了姜墨的心意,王公公多少鬆了口氣。
如果二爺執意不依不饒,皇上那裏反倒難做,可如今她這麼一隱忍示弱,皇帝心裏自然更加虧欠,有些事只需稍等提點便會起到推波助瀾之勢,這大概是王公公能爲姜墨和趙宗佻做的最大努力了吧。
王公公也亮了自己的態度,這才告辭離開。
王妃衛鸞自然聽明白了他們倆之間的對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墨許久道:“墨丫頭,你跟乾孃說實話,這事你真不打算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