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斷斷續續的,沒有哭,哽咽的聲音卻讓人肝腸寸斷。
直到爆炸的前一秒,寧喬喬其實從來沒想過她和鬱少寒會天人永隔,她始終堅信他們會脫險,會回到家。
可是
老天爺給她開了一個這個大的玩笑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會希望你哭的這麼難過。”鬱少漠抱着她,低沉的聲音無力的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重複着:“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那幾天,他們經歷過什麼,鬱少漠只看寧喬喬這一身傷都能明白。
可是事已至此,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她
“我們喫點東西,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寧喬喬氣息才平靜了些,鬱少漠抱着她在懷裏。
她昏迷了兩天,昨天醒後來,喫得也很少。
本來就身體極爲虛弱,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一定會被自己拖垮。
寧喬喬怔了怔,擡起頭看着他說道:“柳莞呢韓露呢”
這是她第一次問起這兩個人的情況,寧喬喬眼神中露出強力的恨意。
鬱少漠皺了皺眉,道:“柳莞被燒死了,韓露逃出來,被我的人扣下了。”
“她在哪”寧喬喬立刻問。
“被關起來了。”鬱少漠道。
寧喬喬咬着脣點了點頭,真沒想到,柳莞竟然已經死了真是便宜了她
“我不會放過韓露,還有老太太,他們都該死”寧喬喬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是,他們都該死。”鬱少漠同意她的說法,鷹眸定定的看着她道:“但首先你得先保重自己,否則你哪來的力氣收拾她們”
寧喬喬渾身一震,擡起頭定定的看着他,咬了咬脣,道:“我要喫飯,現在”
“好,我讓他們送上來。”鬱少漠攬着她道。
寧喬喬願意喫東西,鬱少漠當然鬆了口氣,在劉姨和宋醫生的照顧下,她的身體漸漸好轉。
經常,寧喬喬都會問題鬱少寒有沒有回來的消息,她還是不願意承認鬱少寒真的已經沉到了江底。
只是每次得到的答覆,都是否定的。
鬱少寒沒有回來,包括他的屍體。
江水湍急,柳莞的屍體是因爲掛在一根鐵柱子上才被人打撈起來的,而鬱少寒
鬱少漠的人在江水裏沒日沒夜的打撈,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可當時的情況,沒人會以爲鬱少寒還有生還的希望
有時候,寧喬喬也在想,也許鬱少寒和過去的小西一樣,他被水衝到了下游,又被人救起來了,只是失憶了忘記了他們,所以纔沒有回來。
但終究,幻想只是幻想。
鬱少漠的人沿着江邊一直搜索,沿岸的居民沒有見過任何被水衝上來,或是受傷的人。
那條寬闊冰冷的江,成了鬱少寒最後的歸所。
“叩叩叩。”
門上傳來幾聲輕叩聲。
寧喬喬回過神,擡起頭朝門口看去:“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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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二少奶奶。”推門進來的是宋唐醫生,他拎着藥箱微笑着走進來,道:“我來爲你檢查身體。”
“宋醫生,這段時間幸苦你和王醫生了。”寧喬喬道。
宋唐這段時間瘦了很多,很明顯看得出他爲她的身體狀況沒少操心。
“二少奶奶,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宋唐笑着替她把脈,頓了頓,道:“少奶奶,我聽漠少說,你最近這幾天睡得不好,是嗎”
“嗯”寧喬喬一怔,頓了頓,輕輕點了點頭,道:“嗯,有的時候是會做夢。”
其實不是有時候,是經常。
不管是夜晚還是白天午休時,她經常都會從夢中驚醒,在夢裏她總是看着着火的船艙爆炸,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宋唐嘆了口氣,道:“二少奶奶,我可以給你開一些安神的藥,但是你畢竟現在懷着孩子,吃藥對你和孩子都沒有好處,有些事還是需要你自己調節。”
“我知道。”寧喬喬怔怔的點了點頭。
調節,這兩字說起來很簡單,可是她又如何能真的做到不在意呢
寧喬喬嘆了口氣,宋唐看着她道:“二少奶奶,大少爺爲了保護你和孩子,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如果他還在的話,他一定不希望你這樣鬱鬱寡歡。”
“或許是吧。”寧喬喬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半個月後。
上午,寧喬喬在房間裏坐了一會,下樓朝樓下走去。
經過二樓時,她停下腳步,在樓梯口站了一會,擡腳朝走廊上走去。
“咔嚓。”一聲輕響。
寧喬喬轉動門把,打開眼前的房門。
熟悉的陳列在眼前出現,寧喬喬看了看裏面,鬆開門把走進去。
房間裏和過去沒什麼區別,桌子上還放着藥瓶,沙發上還有沒有來得極疊起來放好的西裝。
寧喬喬站在房間裏,看着周圍熟悉的陳設,眼前忽然出現了以前鬱少寒在沙發上渾身出汗的模樣。
那時候,她說讓他堅持,等治好了病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鬱少寒堅持了,可是
他沒有活下去。
“二少奶奶。”忽然,門口傳來劉姨的聲音。
寧喬喬回過神,轉過頭朝門口看去,只見劉姨站在門口,眼神複雜的看着她。
“有事嗎”寧喬喬問道。
“我來給大少爺打掃房間。”劉姨說着,有些哽咽的低下頭。
寧喬喬怔了怔,輕輕點了點頭,道:“那你進來吧。”
其實劉姨每天都來這裏打掃,只是一個沒人住的房間,又能髒到哪去。
雖然房間乾淨的根本沒有打掃的必要,劉姨還是一絲不苟的擦洗着。
寧喬喬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的東西,沉默着發着呆。
“其實,大少爺也是一個很苦命的人,年紀輕輕就被失去了父母,後來又這樣稀裏糊塗的過了一生,別看他說起來是鬱家的長子,其實他們只不過是需要他而已,又有誰是真的關心過他,愛護過他。”
劉姨緩慢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她絮絮叨叨的說:“而且,大少爺年紀輕輕,就得了那樣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