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祁山蒼翠得很，生意盎然，行走在山林之間，令人心曠神怡。
孟戈走在一行人最前端，感受着這些她以前從未留意過的美景，覺得心境真能改變人的看法。
若是以前，她來這定會時時想起當年的事情，無疑的她滿腦子滿心想的只有仇恨，只有懊悔。
那時的他又怎會有多餘的心思去留意這些呢。
田小二擠到孟戈身邊，輕聲問：“妹妹這樣怎麼看起來像是第一次來般，你們不是在這山裏邊過了兩年麼？”
當年杜三娘就看穿了孟戈的僞裝，田小二這麼叫她，也不是什麼怪事。
孟戈也沒瞞着田小二自己的心境變化，還道：“我這一次還真感覺之前就沒到過這裏呀！”
田小二知道孟戈大部分的遭遇，此時多少也能體會她的心境，便勸道：“沒事，你們今後只會越過越好。這一次進山，你們且當是陪着我們來玩兒就好。”
孟戈就看着田小二不說話。今早見到這些人的時候，孟戈就知道，田小二這是想要來端了這窩人。
她很好奇田小二所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就跟他耳語問：“說吧，你們一家子是什麼神祕人物？”
田小二聞言衝孟戈眨眨眼，耍寶似的轉動手上的鐵棍，很神祕的跟孟戈咬耳朵。
“我娘說我外祖家曾是前朝御醫，不料被人暗算，只能躲到這裏。我爹的祖父其實了前朝文淵閣大學士，卻因爲看透官場躲到這裏來。但我祖母，是前朝戰神之女。那山裏邊負責訓人的，是我祖母孃家的人。”
孟戈本只是以爲這些人不過是跟新皇有某些利益關係，或是某些上下屬關係。
沒想到這裏邊的事情還挺複雜。
看來田小二這傢伙，根本就不似表面上看來的這麼憨傻。想來這就是所謂的扮豬喫老虎吧。
“行啊，藏得還挺深的。那我再問你，你們屯起來的那湖水，是打算用來幹嘛的？”
孟戈可沒忘記當初她跟孟矛他們進山，無意之中發現的那個人工湖。
那個湖有多大，那還真不少遠觀能看得出來的。還有那一條從未斷流的山溪，相信那溪裏的水就是從那湖裏流出來的。
提到那個大湖，田小二就有些支吾，半天說不到正題。
孟戈就知道當初那個湖的用途，還真不是什麼好事。想來那是做的最壞打算吧。
幸好最後趙家軍掌控了天下，不然那個湖就是個災難。
田小二當然知道孟戈不是笨蛋，自會想到其中的不可告人之處。
“顯然現在那個湖已經派不上用場了，你們就沒想着該怎麼利用它？那樣多的水，就幹屯着，有些可惜哪。”孟戈就道。
這時候，孟戈已經不再跟田小二耳語。反正不好說的那些話，已經都說完。
那個湖確實有許多的用處。
孟矛見兩人私密的話說完，就又走到兩人之間。這是孟矛對孟戈無聲的維護。
田小二好像從未想過那個湖在失去原有的效用之後，還能有什麼用處。
孟戈見他一副懵逼樣，便知他們怕是從未想過那個湖除了屯水，還能有別的用處。
“當初你們是攔住山洪的出水口才圍成那樣的大湖吧。這些年，那附近的山區就沒在爆發山洪？”孟戈問。
田小二搖頭，道：“山洪從來都不安常理出現。我們當初會在那裏圍湖，就是知道所有的洪水，會從那裏消退。但自從那湖屯水到了那樣的程度後，好像山洪爆發時，那水量也不見漲多少。倒是另一側從未爆發過山洪的地帶，這些年倒是越來越易發山洪。”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水路被擋，再下雨那些水就找不到地方疏散，最後也只能到地勢稍低的地方肆虐。
所謂的地勢，想來是相對那個大湖水位而言。這就是爲何在雨季之時，落山村附近總會被水淹那樣久。
據說以前那些洪水消退很快，現在是越淹越久。
既然那些洪水每年都會來，也就代表了那湖裏邊的水就算放了大半，最後還是會再滿回來。
既是這樣，爲何不將那湖水放到下邊，給祁山外那些少水地區多點惠澤。
“你是說修一條通往金和縣的水渠？那得花多長時日，得動用多少人呀。不可行，這條路難走。”田小二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孟戈白了他一眼，道：“苦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正好讓那些你們不知該怎麼處置的俘虜們上陣。等今後這條河道通了之後，金和縣周邊的人就不會因缺水種不成田。屆時咱這金和縣不就成了魚米之鄉了麼。”
從那個大湖到金和縣之間，所經的村子不少。北邊地區地域廣闊，但是水源卻不是很充足，以至於很多適合種田的地方，都只能種植旱地。
這一條人工河道鑿通，惠及的可不只是河道周邊的百姓，還有這地方的農業跟經濟。
“那也不行呀。咱這纔剛剛安穩下來，又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來修河，百姓肯定會反對的。”田小二依然不贊成。
孟戈見他這般固執，就沒再說下去，反道：“沒事，我也就是說說罷了。反正那個湖裏的人，每年山洪爆發時節還是會再滿回來。到時候還能改善祁山裏邊的山洪狀況。既然你覺得不可行，也就這樣吧。”
或許那個大湖今後還能成爲某種祕密武器。
孟矛一直以來都不怎麼說話，因爲他知道這些事情他插不上話。此時見這兩人似乎談崩了，便問孟戈：“姐，你說若是哪天山洪成災，那個大湖的堤壩會不會崩？”
山洪猛於虎。倘若哪天真來一場百年一遇的大山洪，說不定沒地流走的洪水會將周邊的山村都給淹了，還會將湖的攔壩沖毀。
屆時山洪肆虐的，就不僅僅是祁山。
想到這問題的嚴重性，田小二就不得不重視剛剛孟戈的提議。
若是將河挖通，到時候山洪過大，他們只管王河裏放水，只需維穩湖裏的水位就好。
就是河道周邊的田地或許會受點災害，總比直接被洪水沖毀的好。
孟戈不想自己勸了這麼久，卻及不上孟矛這麼一句疑問，就不高興的瞪了田小二一眼。
田小二訕訕一笑，歉意道：“你那不都說的惠民什麼的，沒說到災害呀。你也知道的，百姓都會將有利無害的東西當成沒必要的東西。倘若那件事是爲了避免災害，又能改他們帶來利益，他們纔會欣然接受。”
孟戈一想也是。她看事情，大多看到的都是利益。至於害處，自從世道變好之後，她就已經沒費腦去提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