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時頓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
他以爲她至少會抱怨一下剛纔的手術，問問剛纔那羣記者的情況，或者她在手術過程中外面發生的事情。
總之是沒有想到她最先問的，竟然是他和柳茹笙之間到底做了什麼。
唐初露見他猶豫，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越發用力地抵着他的喉嚨，“爲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
陸寒時眼裏閃過一抹笑意，拉開她的胳膊，“不是。”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們兩個孤男寡女的在一個房間裏面，到底在幹什麼？”
唐初露咄咄逼人，就想要他的一個解釋。
陸寒時卻只盯着她看，像是在看什麼有意思的東西，眼裏涌動着看不懂的情緒。
唐初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皺着眉頭，剛要開口，就感覺到額頭上貼上一個熱熱的東西，一下子有些怔愣。
陸寒時捧着她的臉，低下頭，親在了她的額頭上。
他的氣息就縈繞在周圍，唐初露能夠感覺到他動作之間的珍惜和重視。
像是在捧着什麼易碎的珍寶，小心翼翼，又深情雋永。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哪怕她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被眼前的男色所迷，也能夠感覺到心臟所在的地方在不停地跳動着，而且越跳越快。
陸寒時的嘴脣貼在她的額頭上，繾綣地摩挲着，很久才放開她，拇指在她的嘴角緩緩撫摸，“還以爲你怎麼了，原來是喫醋了。”
唐初露眨了眨眼睛，想要冷冷地瞪着他，但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殺傷力。
想要生氣，但是又生不起氣來，情緒一下子就變得很尷尬。
“跟她真的什麼都沒有，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只是當朋友在相處。”陸寒時無比認真地說：“跟她在一個房間只是爲了躲記者，就算要有點什麼，也不會在這種場合。”
唐初露聽到前半段的解釋本來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但是一聽到他後面那句話又忍不住炸了毛，“你什麼意思？你還打算跟她有點什麼？”
陸寒時伸手去揉她的頭髮，給她順毛，“逗你的。”
他把她抱在懷裏面揉來揉去，“我有你就夠了，不會再有別人。”
唐初露在他懷裏冷哼了一聲，態度卻是軟化了下來。
陸寒時也察覺到她的情緒，乾脆雙臂向下將她抱起，坐回到椅子上，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累不累？”
他讓唐初露靠着自己的肩膀，騰出另一隻手捏着她的手指，“站了好幾個小時，手痠不酸？”
唐初露這才長長地嘆了口氣，眉眼間是劃不開的疲憊，“酸啊……爲了找出問題的地方，我在她大腦裏面找了很久，手一直穩着不敢動，她的手沒廢，我倒是要廢了。”
因爲剛纔的小插曲，再說起凱莉的手術，唐初露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她似乎是纔想起手術完之後外面那羣烏泱泱的記者，好奇地問：“那些人是怎麼知道凱莉今天做手術的？一個個還信誓旦旦的說手術失敗了，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陸寒時溫柔地替她揉着手，語氣卻很淡，“有人在引導。”
唐初露點了點頭，臉色有些沉，“應該就是凱莉自己做的，她怕我因爲之前跟她的矛盾手術不盡心，所以刻意叫了這些人過來，就是想給我壓力，如果我要是手術不成功的話，就讓我身敗名裂！”
陸寒時眸色沉了沉，並沒有答話。
唐初露沒有察覺到他的臉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是真的累死了，都不知道那些記者怎麼想的？什麼叫做我水平那麼高，要是手術不成功，那就肯定是因爲私人恩怨故意廢了凱麗的手？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哪怕割個闌尾，也沒有哪個醫生保證百分百的安全吧？”
雖然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如果這次手術失敗的話，對唐初露的名聲肯定有很大的影響。
所有人都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而不是真相。
陸寒時淡淡道：“手術中途中止過，那些記者一直等在走廊上，應該是你們中哪個助理說漏了嘴，都在說手術失敗了，凱莉在手術檯上崩潰發瘋。”
唐初露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那是因爲在找發病的區域的時候，我不小心觸碰到了她大腦的恐懼中心，所以凱莉纔會像瘋子一樣，害怕自己死在手術檯上，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陸寒時點了點她的眉心，“爲什麼手術結束前的幾分鐘，她哭成那樣？”
那種哭法就跟死了最親的人一樣，甚至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哭得人頭疼。
那些記者自然是想當然地認爲手術失敗了，而且凱莉的手還很可能殘疾了。
本來就是一些三流記者寫的新聞，都是隻爲了博眼球捕風捉影，怎麼誇大怎麼寫。
凱莉哭成那個樣子，有的沒有職業道德的記者亂寫成她當場生了個畸形兒都有可能。
唐初露想到凱莉當時的模樣，也忍不住地笑出聲，“她那是喜極而泣好不好？你是沒看到她當時那個樣子，又哭又笑，哭得驚天地泣鬼神，臉上倒是一直掛着笑容，看着就嚇人……”
一說到這個，她滿臉的疲倦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她又忍不住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好睏啊，有點想睡覺。”
陸寒時輕聲道：“帶你回去睡？”
唐初露的腦袋一點一點的，“不行……手術纔剛剛完成……等會應該還要有後續工作處理……”
她的眼皮子已經睜不開，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陸寒時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她午睡時的簡陋小牀上，仔細地蓋好被子。
唐初露的眼底有淡淡的烏青，這幾天連軸轉一直都沒有睡好，情緒也時刻緊繃着。
難怪心裏總是亂想。
陸寒時握着她的手，在她手指頭上仔細地親着，眼神是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柔，細細臨摹着唐初露熟睡的眉眼。
他的柔情也只在注視着唐初露時才顯現，下一秒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臉上立刻換成清冷淡漠的模樣。
他微微擡頭，不期然地跟門口的裴朔年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