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暗,四野寂靜。
黑羊的叫聲冷不丁響起,讓蘇奕不禁一怔。
一頭羊出現在世俗任何地方,都不奇怪。
可當出現在這中土神洲的夜色中的時候,就太過反常了。
這樣的夜色中,不知有多少詭異生靈出沒,那些強大的不朽神主和半步永恆,都只能龜縮藏匿起來,不敢冒頭。
可這頭黑羊卻敢。
非但如此,它還擋在了自己前路了!
“會說人話嗎?”
蘇奕問。
他神識擴散,朝黑羊籠罩過去,試圖查探一下這頭牲口的底細。
黑羊晃了晃腦袋,也沒見有任何法力波動,卻避開了蘇奕的神識!
“咩——!”黑羊瞪着眼,叫了一聲,似乎對蘇奕的舉動有些不滿。
蘇奕挑了挑眉,收起神識,道:“不會說人話?”
黑羊哼哧了一聲,也不知在說什麼。
旋即,黑羊擡起一根前蹄,指了指蘇奕,而後轉過身,用蹄子指了指遠處。
蘇奕若有所思,“你讓我跟你走?”
黑羊點頭,眼神中浮現一絲欣慰,似乎在誇蘇奕孺子可教。
那眼神顯得很通靈。
蘇奕卻搖了搖頭,“除非你告訴我要做什麼,否則,我可不會跟你走。”
黑羊原本已經打算在前帶路,聞言頓時轉過身,怒氣衝衝地搖晃着腦袋,發出一連串咩咩的叫聲。
似乎在說什麼。
可蘇奕一句也聽不懂,不爲所動。
見此,黑羊氣得擡起蹄子,在地上寫了一行歪歪曲曲的字:
“我本以爲你很聰明,辨識萬靈之語,誰曾想也是個蠢貨!”
蘇奕:“……”
還不等他反應,黑羊又寫了一行字:“我家老爺有請。”
蘇奕道:“你家老爺是誰?”
黑羊略一沉默,在地上寫了一句話:“九光寶苑之中,五炁玄都之上。”
旋即,它目光看向蘇奕,似乎在說現在你總該知道我家老爺是誰了吧?
蘇奕沉默了半晌,道:“不認識,不知道,不瞭解。”
黑羊:“……”
“你就不能直說?”
蘇奕皺眉。
黑羊也很生氣,用蹄子在地上寫道:“我都已點破我家老爺的根腳,你這樣一位存在,居然還猜不出,何其愚也!”
這黑羊很不客氣,脾氣似乎也很不好,動輒就發怒。
蘇奕都忍不住想宰了對方,喫一頓烤全羊了。
可最終,他忍住了,傳音給第一世心魔:“你可知什麼叫‘九光寶苑之中,五炁玄都之上’?”
第一世心魔一怔,“誰告訴你的?”
“一隻脾氣很暴躁的黑羊。”
第一世心魔呵地笑起來,“它是不是不會說話?”
“不錯。”“那就對了!它口中的老爺有兩個嗜好,一是放星星,經常會在命運長河中打撈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子,煉爲各式各樣的星辰,扔到那些混沌般的星空中,視星空爲
棋盤,推演星象、參悟天機。”
”所以他又被人叫做‘衆星之主’。”
“他第二個嗜好是放羊,他從不殺生,但只要是他的死敵,都會被他打碎道軀、磨碎大道,拘役其神魂,以祕法煉成山羊。”
“在他的地盤上,有一座羊圈,天下有名,被關押在那的山羊,隨便拎出一個,說不準就是一位驚天東西的大人物,有着響噹噹的名號。”
第一世心魔侃侃而談,“熟悉這老傢伙的,也會稱他爲‘放羊的’。”
“他不喜那些羊說話,認爲那樣的話就不像羊了,所以就不給它們說話的機會。”
蘇奕聽完,不禁一陣愣神。
因爲喜歡放星星,所以被稱作衆星之主。
因爲不殺生,所以把仇敵都煉成了羊,自己則被人稱作“放羊的”?
這傢伙,究竟是何等存在?
“還記得上次我曾談起的三清四御麼。”
第一世心魔道,“那放羊的,就是四御之一,道號‘勾陳’,坐鎮九光天宮,執掌五炁萬道圖。”
“敬重他的稱一聲‘勾陳老君’,仇視他的罵一聲‘牧羊犬’。”
三清四御之一!
勾陳老君!
蘇奕眯了眯眼眸。
能被第一世心魔知道根腳,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畢竟,第一世早在不知多久以前,就已證道命運長河之上。
別說當世之輩,就是那命運長河上,怕都沒多少人能入得了第一世的法眼。
可第一世卻知道勾陳老君,並且對其底細瞭如指掌,這足以證明,勾陳老君絕非尋常的大能可比!
“他爲何會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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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奕不禁問。
這實在奇怪,這裏是神域中土神洲,永恆境人物想要降臨都無比困難。
這勾陳老君何等存在,爲何會前來,並且在今晚派遣一隻黑羊來邀請自己?
“他啊,必然是識破了你的根腳,把你當做了我。”
第一世心魔道,“不出意外的話,他找你註定只有一個目的。”
“什麼?”
“弄死你。”
蘇奕:“……”
第一世心魔道:“怕了?別擔心,在很久以前,隨着衆玄盟約確立,三清四御皆受盟約束縛,別說插手神域的事情,就連命運長河也去不了。”
“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此次前來神域的註定只是那勾陳老兒的一縷意志力量……不對!”
“不能稱作是意志,哪怕是他的一縷意志,也不可能出現在神域。不出意外,此次要見你的,是勾陳老兒的一縷印記。”
還不等蘇奕鬆一口氣,第一世心魔道,“不過,即便是一縷印記,要殺你也和捏死一隻飛蛾沒區別。”
蘇奕皺眉,“他有多高?”
“我只能告訴你,那放羊的老傢伙和我是一個時代的,很久以前就已抵達命運長河彼岸,”
第一世心魔說着,不禁自言自語起來,“不過說來奇怪,他這種老東西,怎會在這時候跑來神域?難道說……衆玄道墟發生了什麼變故不成?”
蘇奕不關心這些,他只問道:“你和他有仇?”
“他還不配成爲我的仇人。”
第一世心魔語氣很隨意,“但他的確曾在我手底下喫過大虧,恨我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