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凌夜聽他說完，沒有說話，辦公室裏，突然陷入沉默。
北冥深不知道自己的提議宮凌夜到底是否會接受，其實，他心底的價位，所有利益都可以分文不取，只要一張藥方就好。
宮凌夜的手指輕釦桌面，驀地笑了：“北冥先生，我覺得我什麼都不做反而更好。”
北冥深擡眼，他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卻也習慣面向說話人的方向。
“我如果什麼都不做，估計不出五年，我能拿到數倍於hq項目的利益。”宮凌夜聲音帶了幾分意味深長：“北冥先生，你覺得呢？”
北冥深何嘗不知這個結果？
五年後，他或許徹底成了一個癡傻的人，看不見、聽不到、不會說話，加上記憶缺失，那他還能做什麼？
就算是利用這些時光，將自己所知傾囊相授給與墨，那麼小的兒子，又怎麼和宮凌夜鬥？
那麼，北冥家族被瓜分，宮凌夜得到的東西，自然比這麼一個項目多多了。
只是，他明知道這次過來可能是被羞辱，卻依舊別無選擇。
他要的，是未來十五年的健康，等與墨二十歲，或許他怎樣了都無所謂。
可現在，放不下。
“我可以不要經濟利益。”北冥深道。
這一刻，他覺得羞辱。
他向來看重自尊，所以他生病這件事，都沒有告訴北冥沫。
他也知道北冥沫和宮凌夜這邊的關係，如果北冥沫知道，很可能是去求宋家。
然而，宋子恆鐵了心不會同意，估計即使北冥沫開口也是枉然。
而他又知道，當初救了宋子恆的是宮凌夜，宋子恆一直聽得進宮凌夜的話，所以，他今天來了這裏。
“抱歉。”宮凌夜語氣帶着遺憾：“北冥先生，我沒有看出你要合作的誠意。”
他說罷，站起來，衝宮陌宸道：“陌宸，我有個客戶要見，你先陪北冥先生好好思考一下，我稍後再過來。”
等宮凌夜走出會客廳，他低頭快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消息，走進辦公室，這纔回了電話過去。
“這個消息確定？”宮凌夜問。
那端的人道：“是的宮總，我的弟弟就在d國的那個研究所，他說半年後，那個全新的腫瘤治療方法就將問世，效果良好，到時候，會掀起一場醫學革命。”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千萬不能外泄。”宮凌夜道：“這個消息很及時，改天請你喫飯，有東西送你。”
他說罷，掛了電話，返回辦公室。
隨後，宮凌夜讓裴俊將北冥家族旗下產業調查拿了過來。
他仔細分析後，又喝了杯咖啡，這才返回會客室。
直到此刻，會客室裏，宮陌宸和北冥深兩人已經沉默了有二十分鐘。
之前北冥深有嘗試從宮陌宸這邊擊破，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天真了。
宮陌宸雖然沒有宮凌夜的那份心機，可惜，人家根本不說話，從頭到尾就衝他說了三個字：“嗯，哦，哦。”
聽到宮凌夜進來，北冥深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宮凌夜入座，語調輕快：“陌宸，你和北冥先生聊得怎麼樣了？”
宮陌宸道：“北冥先生估計沒有誠意，小叔，我幫他安排車送客吧？”
北冥深嘴角抽了抽，原來，宮陌宸還能說這麼長句的啊？
“北冥先生來一趟也不容易，畢竟眼睛看不見，出門也不方便不是？”宮凌夜淡淡道：“可惜我今天晚上還有個飯局，不方便招待北冥先生了。但是我有個俱樂部，我這就給安排一下，北冥先生喜歡那種女孩？清純學生、性.感少婦、還是嫵媚妖精？”
高祕書聽着冒火，可是自家老闆都沒生氣，他還能說什麼？有求於人，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北冥深卻彷彿早料到了這些情況一般，他更明白，宮凌夜這麼說，就是已經不打算再談了，至少，他目前給出的利益，宮凌夜看不上。
北冥深沒動，感覺心頭的肉被人一片片割下來，他開口：“宮先生，我知道我們彼此都是乾脆的人，不想浪費時間。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條件。”
宮凌夜想了想，開口：“北冥家族這幾年投資的分佈我算算，應該涉及j國地產、科技等方面吧，我要求不多，只需要把你們的科技公司全部歸入天宮集團名下，所有相關的研發技術，也只有天宮集團有使用權。”
北冥深聞言一震。
旁邊，高祕書幾乎要肉痛得跳腳。
辦公室裏一片沉寂，空氣趨於凝滯。
宮陌宸難得開口：“小叔，如果這談判成了，我來負責這塊，以後等我兒子長大，就把科技公司給他。”
北冥深：“……”
宮陌宸果然不是啞巴，這不，精打細算起來，說得頭頭是道，已經憧憬起二十年後的事了。
宮凌夜笑着迴應：“嗯，青墨現在還小，你就先替他管着。”
高祕書只覺得這叔侄簡直欺人太甚，北冥深都還沒答應，他們就已經把這產業當成自己的了！
而且，科技公司一旦分出，北冥家族相當於被割掉了三分之一，而且最近幾個項目的研發也在關鍵階段，如果都成了，創造的經濟利益遠大於家族地產方面的利益，差不多會是北冥家族創收的一半！
這輩子想要超過上官家族和軒轅家族，根本是不可能了！
只是如果不同意，北冥深想到五年後的自己，心頭一片蒼涼。
其實，他根本沒有選擇，不是麼？
這也是他最後纔來找宮凌夜的原因。
如果不同意，北冥家族將於五年後被宮凌夜蠶食，到時候與墨一無所有。
而同意，至少他還能有一半的產業。
他的手在桌下緊握成拳，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些：“好，我答應你。”
當下，雙方開始擬定各種合約，高祕書電話遙控j國家族那邊送資料和其他東西過來。
週一，彼此終於將所有文件敲定。
北冥深蓋了公章，涉及私人的項目，還按了手印。
所有人在律師的見證下，因爲涉及跨國項目，還專門在國際公證機構進行了公證。
一切敲定，宮凌夜也將榮家那張祕方給了北冥深。
當天，北冥深握着那張輕飄飄的藥方，感覺一顆心若溺水一般窒息。
他一直想要家族興旺，卻沒想到，自己纔是那個敗了家族半壁江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