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有了軟肋,開始有了顧忌,開始有了牽掛和期待。
就好比此刻,他真的很想和她一起,生一對兒女,過簡單平凡的日子。
宮凌夜望着宋伊人,眼底是化不開的眷戀。
她直起身,手裏還捧着花,卻不知道她身旁的男人心頭已然歷盡千帆。
“我要準備拋花球啦!”宋伊人衝臺下早就等着的衆人道:“加油哦,下一個撒狗糧的,就是你!”
說罷,她背過身去,拿着花球,衝着身後一扔——
“祈禱祈禱,一定是沫沫!”她一邊念着,一邊聽着身後的歡呼,轉過身來。
只見花球還沒有找到它的主人,因爲之前被幾個男士搶了,又都沒拿穩,所以,再度飛上了空中。
此刻,那邊亂做一團,十幾個人都在搶着花球,儼然一副‘我一定要搶到’、‘搶到就是賺到’、‘下一個結婚的就是我’的模樣。
就在宋伊人感覺花球要落入洛天祺之手時,突然,有人彈跳了起來,然後,一把接住了花球,很穩地落回了地面。
鬨鬧嬉笑的現場,有片刻的徹底安靜。
就見着阿勉單手緊扣着花球,站在衆人中央,劍眉微擰:“剛剛各位搶得太危險了。”
裴俊憋不住笑,笑出了聲來。
宋伊人也哭笑不得,然後,就聽裴俊道:“阿勉,我看你是想媳婦了吧?”
衆人一聽,頓時齊刷刷看向他。
阿勉什麼場合沒見過,可是,這樣的場合的確是頭一遭,頓時,臉頰不自覺發燙起來。
“哎呀,阿勉臉紅了!”洛天祺笑,一臉喫瓜羣衆模樣。
“哎哎哎,阿勉,你說你看上哪家姑娘了?”裴俊也摻和進來:“哥幫你搶!”
“人家阿勉自己就能搶,要你?”洛天祺和裴俊一唱一和:“人家才怕你把姑娘拐了!”
阿勉被說得耳根都紅了,他捧着花球,很不自然地來到宋伊人面前:“少夫人,要不然您重新拋一次?”
宋伊人搖頭:“不。是你的就是你的,阿勉,等你結婚,我和凌夜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衆人鬨笑着,然後樂手也興奮地奏起了音樂。
於是,大家紛紛起來跳舞。
烈淵沉正要叫賀晚霜和他一起過去跳,就見着自家妹妹倏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向了宮凌夜。
他眉頭頓時蹙起,也來不及別的,便連忙起身,追了過去。
原本烈筱軟說要來參加婚禮,他是反對的。
但是轉念一想,烈筱軟一直執着於宮凌夜,或許他越反對,她越逆反。
可如果他放手讓她來,來看清宮凌夜和宋伊人之間的感情,那麼,烈筱軟或許會死心。
烈筱軟向來驕傲,烈淵沉知道的,她所有的脆弱都只會給他和母親看。
所以,即使今天親眼看到宮凌夜和宋伊人結婚,烈筱軟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難過。
哪知道,現在她突然會來這一出!
此刻,烈筱軟已經走到了宮凌夜面前。
她擡眼望着他,心頭翻滾着情緒,眼底卻是一片冷傲:“宮凌夜,祝你新婚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說罷,將一本冊子塞到了宮凌夜的手裏。
宮凌夜雖然不喜歡面前這個女孩,不過她畢竟是客,再加上她除了之前給他造成了些許困擾之外,並沒有真的做什麼,所以,倒是也很給面子地收了:“謝謝烈小姐!”
“不用。”她揚了揚下巴:“希望你在圍城裏愉快!”
宮凌夜失笑:“烈小姐看來還挺懂華國文化。”
“可惜你沒有資格進一步瞭解我了!”烈筱軟心頭有不甘,可是又不願意讓自己掉價。她想請宮凌夜跳舞,可是,又害怕被拒絕。
正在躊躇之間,肩膀上已經多了一隻手臂:“小軟,怎麼亂跑了?”
烈淵沉說着,將烈筱軟往身後帶,然後擡眼望着宮凌夜:“宮先生,小軟給你添麻煩了。”
“不。”宮凌夜意味深長道:“令妹添的麻煩,遠沒有烈先生你添的多。我都很喫驚,烈先生竟然在做了那麼多事後,還會來參加我的婚宴。烈先生果然是喝國外的墨水長大的,行事令人刮目相看!”
烈淵沉臉上有些掛不住,的確,他和宮凌夜在商場上勢成水火,結果宮凌夜結婚根本沒邀請他,他卻厚着臉皮來了。
“只是之前聽說宮先生身體有恙,現在看來傳聞不可信,我也是替宮先生高興。”他道。
烈淵沉打量着宮凌夜,只覺得他氣色很好,而且婚禮許久,也絲毫不見任何乏力的症狀,哪裏是生病了?
可如果沒生病,那幾天宮凌夜在做什麼?
心頭疑惑間,他主動伸手,去和宮凌夜握手。
宮凌夜幾乎都已經猜到了烈淵沉的意圖,索性順勢而爲。
所以,他也伸手,握了烈淵沉的手。
兩個男人暗暗發力,烈淵沉驚詫宮凌夜的力量,他目光一動,往側邊移動了半步,想將宮凌夜帶轉身形。
然而,宮凌夜卻直接一把將他的身子拉近,他們身高相近,因此視線幾乎完全平行。
宮凌夜望着烈淵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烈淵沉,我不知道你娶小霜是什麼目的,但是你如果要對付我,儘管衝着我來!欺負女人,只會讓我看不起你!”
烈淵沉瞳孔一縮,就見着賀晚霜已經朝這邊過來了,她眸底帶着擔憂,似乎在擔心宮凌夜。
他的心頭,頓時涌起一陣濃烈的怒意,火光蠶食着理智,在胸腔裏灼灼燃燒!
“她是我的老婆,也是她心甘情願嫁給我的!恐怕輪不着宮先生操心吧?”烈淵沉說罷,再度發力。
“烈淵沉!”賀晚霜已經跑了過來,見他衝宮凌夜動手,連忙伸手去阻止:“你在做什麼?”
“老婆,我這是——”烈淵沉的話還沒說完,對面宮凌夜已經開了口。
“小霜,沒事,我和烈先生只是聊公事聊得興起,所以切磋了一下。”他說着,率先放手。
烈淵沉壓抑地望着宮凌夜,生平第一次涌起一陣類似失落的情緒。
他知道宮凌夜爲什麼會主動收手,是因爲,他不想賀晚霜在中間難做。
而他,作爲賀晚霜的丈夫,似乎一直都在讓她難做。
呼吸裏驀然有種類似堵塞的情緒,充斥着胸腔,格外難受。烈淵沉又看了一眼宮凌夜,這才攬住了賀晚霜的肩:“我們去跳舞。”
賀晚霜還有些擔心,所以沒動。
“烈先生是聰明人,記得我剛剛對你說的話。”宮凌夜衝烈淵沉說完,又溫和地望着賀晚霜,儼然哥哥的口吻:“小霜,陪烈先生跳跳舞,一會兒有你喜歡喫的甜點。”
賀晚霜捏緊了手指,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