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刀疤首領愣住了,他知道這種形式下,對方說的必然是真的。
思索片刻後,他說道:“好,如果那東西的確如你所說,價值不菲,我可以考慮放過這些人。”
方牧鬆口氣,然後從包裹裏取出一個破舊不堪實木鎮紙,扔向刀疤首領。
刀疤首領將那鎮紙握在手裏,發現就是一塊尋常的木頭,不由皺眉道:“臭小子,你耍我是吧,這分明就是一塊破木頭!”
方牧道:“鎮紙之上有個縫隙,你打開便知!”
聞言,刀疤首領看去,果然發現,黝黑的木頭上有個縫隙,不過極難察覺。他將其打開,赫然發現方形鎮紙之內,竟然存放着一塊玉石!
“這……這是源玉!”
他震驚了,他能夠成爲上千騎兵首領,自然是修行者,能夠感知到那玉石裏的靈氣!
“沒錯,那裏面正是源玉!”方牧道。
這塊源玉乃是他黑皇門的授業恩師所贈,方牧一直視爲珍寶,謹慎保管,還害怕被人盜竊,藏在了鎮紙當中。
如今,爲了拯救這一百多人性命,不得不將它送出!
方牧道:“這塊源玉,足以換洛城之人性命了吧!”
刀疤首領將源玉塞進懷裏,卻忽然露出一抹獰笑。
“夠是夠了,然而,你們還是要死!動手!”
方牧大驚。
“你!你竟然如此不講信用!”
“信用,信用能當飯喫嗎?呵呵,我看你小子是讀書讀傻了吧,這個世界,弱肉強食,拳頭大的說了算,你們這羣讀書人,百無一用!”
刀疤首領獰笑着說道:“你不是君子嗎?那今天我就讓你這個君子,親眼看着一個個人死在你的面前!”
他一揮手,身邊一個手下會意,直接騎馬而出,衝到了遠處那羣婦孺之前,一手提起一個老婦人,手起刀落,將她腦袋砍下!
其他人發出驚恐的尖叫,尤其是那些孩子,那裏見過這等血腥畫面,一個個被嚇得慘哭不止!
方牧作爲一個書生,見此一幕心裏也是咯噔一下,緊接着,他憤怒地從包裹裏抽出那把鏽跡斑斑的青銅劍。
一衆騎兵見狀,再次哈哈大笑。
“快看這小子拿出了什麼東西?那是劍嗎?不會是燒火棍吧!”
“他想幹什麼,難道說準備用這個鏽劍來對付我們嗎,簡直笑掉了大牙啊,哈哈哈!”
“書生就是書生,百無一用,螻蟻而已!”
方牧卻不管這麼多,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雙手緊握劍柄,大喝一聲,朝刀疤首領衝來。
刀疤首領卻一聲冷笑,催馬而起!
馬嘶前蹄,直接將衝來的方牧蹬飛出去!
方牧直接被踹飛到了被圍攏的洛城婦孺之前,猛地噴出一口血,但是手中依然緊握着那把青銅古劍。
一個又一個無辜百姓死在了騎兵的刀下,周圍騎兵的嘲笑之音在迴盪,他們看着一臉悲憤,卻偏偏又無可奈何方牧,享受着這種虐殺的快感!
方牧撐着青銅古劍,艱難地直起身子。
眼前,是一個個熟悉之人死去,耳邊,是衆人的慘叫呼喊痛哭聲,和騎兵們肆意地嘲笑聲。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一輩子學的聖賢君子之道毫無用處,自己讀那麼多書,說什麼拯救天下蒼生,以社稷爲己任,卻連一羣最親近的人都救不了。
他無可奈何,無力做任何事情!
他恨啊!
恨自己的無能,恨天道的不公!
他覺得與其受到這樣的煎熬,倒不如一死了之。
方牧痛苦地閉上眼睛,將手中青銅古劍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他準備了結自己無能的一生時,一道微弱,害怕,卻異常堅定的童聲在耳邊響起。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方牧霍然驚醒,看向聲音處,卻見是自己私塾的一個六歲學生,抱着自己已經死去母親的屍體,緊閉着眼睛,害怕地像是念經一樣的唸叨着自己課上所教授的話語。
緊接着,其他孩子像是也被感染了一樣,跟着那個孩子一起念着。
“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這一刻,方牧感覺自己回到了課上,這一刻,這些孩子們在這誦讀中獲得了心中片刻的安寧。
“君子不可欺之以……”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個六歲孩童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個騎兵的鋼矛,已經穿進了這個孩童的胸口,矛頭鮮血淋漓。
方牧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幕,彷彿腦海某根弦,徹底斷了!
瞬間一片空白!
其他孩子也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敢出聲!
下一刻,騎兵殘忍地將長矛連同整個孩子挑了起來,嘴裏罵罵咧咧。
“媽的,念地什麼亂起八糟的,吵死了!這下子終於安靜了!”
忽然,一道金光沖天而起!
所有騎兵大驚,看向金光來處,發現那道光,竟是來自書生手裏的青銅古劍!
方牧低着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體,嘴裏聲音極其輕微。
“君子不可欺之以方……”
“什麼?”
手持長矛的騎兵沒聽清楚,喝罵問道。
方牧渾身劇烈顫抖,握住青銅劍的手青筋暴起,他擡起頭,雙眸當中,霍然金光大放!
聲音鏗鏘,語氣決絕。
“剛纔那孩子說的是,君子不可,欺之以方!”
金光遮天而起!
剎那間,騎兵身中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劍!
眨眼過後,暴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