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姐，走這麼急啊？這剛剛到點啊……”辦公室裏的同事看到五點鐘剛剛到，謝蘭就已經拎包起身要走，便奇怪地問道。“胡萊的比賽不是明天凌晨的嗎？”
“嗨，不得準備點下酒菜嗎？我得去一趟菜市場。”謝蘭說着和辦公室裏的同事告了個別，轉身出了辦公室門。
“謝姐慢走，胡萊加油啊！”
“謝謝，謝謝！”謝蘭的聲音從走廊中傳過來。
同事們紛紛搖頭感慨道：“謝姐有個出息兒子誒！”
“我也想看比賽，但我看了一下時間，明天凌晨兩點半的直播……這看完還怎麼上班？”
“謝姐都不怕起不來，你年紀輕輕還怕起不來？”
“誒你這話說的……我能和謝姐比嗎？謝姐起不來就起不來了，大不了曠工一天，主任能說什麼嗎？我要是起不來，算曠工一天，這個月獎金還想不想要了？”
話音剛落主任的咳嗽聲就在辦公室門口響起，嚇得屋內的人一哆嗦，連忙打招呼。
“主任您來了啊？”
“主任還沒下班呢？”
主任板着臉宣佈了一條消息：“今天晚上……明天凌晨有咱們單位員工謝蘭的兒子的奧運會比賽，大家有條件的話，可以通過收看電視直播的方式來給他加油。明天允許大家請假半天，不扣獎金。”
辦公室裏衆人愣了一下，然後歡呼起來。
等主人走了之後，歡呼聲都還在持續。
王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以示抗議，但沒有人理會她。
辦公室裏依然鬧騰。
※※※
謝蘭站在一家現撈店外面，正在仔細挑選剛剛出鍋的滷菜，那些食物冒着熱氣，散發着香噴噴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動。
謝蘭把裝有鵪鶉蛋、鴨腸、藕片、土豆片、筍子等滷菜的盆子遞給裏面的店主。
店主接過來之後卻又從旁邊的盤子裏夾了兩根大排骨，放在菜板上。
“欸，我沒要排骨……”謝蘭見狀連忙喊。
但已經晚了，店家將這兩根排骨剁成了幾截，和着她剛纔挑好的那些滷菜，一併倒入塑料袋裏，熟練地紮好打結，然後遞了出來。
“不用，謝姐，送你的。”
“你還沒稱重呢……”
“不用稱了，都說了，送你的！”店主擺動着他油乎乎的手掌。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從那一路過來都沒人收我錢……”謝蘭指了指菜市場的入口。
“那我更不能要你錢了，拿着吧，一點心意，就這一次。”
謝蘭最終還是沒能給成錢。
排在後面的顧客指着謝蘭提菜離開的背影問道：“老闆，你爲啥不收她錢？”
“你要是也能培養出來一個帶領咱們國奧隊去參加奧運會的孩子來，我也不收你錢，美女。”老闆笑。
※※※
胡立新見妻子喫過飯就早早把電視機打開了，便問道：“這麼早開電視幹什麼？不是半夜兩點半的比賽嗎？”
“我看女足！”
謝蘭把別人送她的現撈滷菜裝盤擺在茶几上，還從冰箱裏取了兩罐啤酒：“來，老胡，陪我喝。”
胡立新看得是目瞪口呆：“至於嗎？”
“今天日子特殊，必須得喝酒慶祝一下。”
“你這就不怕輸了啊……”
“輸了我也樂意！”
見妻子瞪了眼睛，胡立新只好乖乖坐下，把兩罐啤酒都給開了。
嘭啪一聲，啤酒的香氣從易拉罐中噴出來，瀰漫在兩人鼻尖。
與此同時，電視機屏幕裏也出現了比賽現場的直播畫面。
胡立新一看，就明白妻子爲什麼要看女足的比賽了。
那個中國女足全隊最漂亮的球員李青青正以特寫的方式出現在電視轉播中。
這不就是妻子一直唸叨着的“兒子校隊教練的女兒”嗎？
“我說，你要是真在意這個問題，爲什麼不直接問胡萊，問他和李青青是什麼關係？”胡立新吐槽道。
謝蘭瞥了他一眼：“你個男人懂什麼？這種問題問出來你指望兒子就能老老實實回答嗎？十有八九是說普通朋友……你能問出個啥來？”
“那你就不怕自己猜錯了，浪費感情啊？”
“怎麼可能猜錯？我給你說啊，老胡，咱兒子肯定和李青青關係非同一般！你信不信？咱們打... 咱們打個賭，到時候你兒子要是往家裏帶女朋友，一定是這閨女！”謝蘭自信滿滿地說。
胡立新搖頭：“我不和你打這個賭，鬼知道他還要多少年才能給我們找個女朋友回來……你看他這像是能找到女朋友的樣子嗎？”
“你對咱兒子能不能別這麼悲觀？”
“這不是悲觀，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足球，還沒開竅呢！”
“二十歲了還沒開竅？”
“有些男的三十歲了都沒開竅呢，你有什麼辦法？所以我給你說不要太在意這件事情，一切順其自然，他愛找誰找誰，你也管不着……”
兩人正說着呢，電視機裏傳來解說員的聲音：“……中國女足和津巴布韋女足的比賽是中國奧運代表團在本屆奧運會上的首演……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希望女足姑娘們發揮出色，爲咱們中國奧運會代表團在本屆奧運會上開個好頭！”
兩個人便不再說話，都認真地盯着電視機屏幕。
※※※
胡萊和他的隊友們都坐在酒店的會議室裏，通過電視直播來收看中國女足的比賽。
這是主教練施無垠和領隊冉家昌要求的，所有人都必須到場收看比賽直播。
雖然解說是西班牙語，他們沒幾個人能聽得懂。
但還是要看。
看完這場比賽，距離國奧隊動身去賽場都還有一陣子呢。
施無垠和冉家昌是希望通過收看女足比賽，讓國奧隊的球員們學習學習女足姑娘們的奮鬥精神。
畢竟在參加奧運會這種比賽上，還是女足的經驗更豐富。
通過收看比賽，或許國奧隊的球員們能夠從中學到一些東西。
“施指導是不是壓根兒沒想過萬一女足輸了球，那豈不是尷尬了？”
“這話說得……咱女足能輸給津巴布韋？”
竊竊私語很快消失，隨着電視裏傳來清脆的開球哨，大家都專注地盯着電視屏幕。
緊拉着窗簾的會議室裏燈光被全部關掉，電視屏幕成爲了這屋子裏唯一的光源，映在在每個球員的臉上，不斷變幻着。
※※※
對於參加過女足世界盃的中國女隊來說，奧運會並不會讓她們產生太多緊張的情緒。
尤其是對手實力還如此孱弱。
比賽剛剛開始五分鐘，中國隊就在禁區前沿獲得機會。
李青青用胸部把隊友從邊路傳來的高球卸下來之後，假裝要遠射，騙得津巴布韋女足的球員上來就扔掉重心封堵，結果被李青青輕鬆扣過，順勢殺入了禁區。
“好球！李青青一扣進去了！”
扣進去的李青青在禁區禁區的同時，用左腳的腳尖再把足球輕輕往旁邊一捅，就讓上來解圍的津巴布韋後衛踢了個空。
接着李青青再重新追上足球，掄起左腿，就是一腳抽射！
儘管津巴布韋的門將很努力的倒地撲球，也撲到了球，可她還是低估了李青青這一腳射門的力量。
足球打在她的手掌下沿，彈進了網窩！
“李青青！哇漂亮！！漂亮！！她爲中國隊首開紀錄！她打進了本屆奧運會中國隊的第一個進球，這也是中國奧運代表團在本屆奧運會上的第一次演出！用這樣的一個進球發出了第一聲鳴啼！完美無暇！”
電視機前的謝蘭用力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不愧是我兒子的女朋友！”
胡立新連忙攔住她：“話別亂說！到時候傳出去給人添麻煩！”
“我自己在家高興高興都不行嗎？”
“我是怕你說順嘴了……你在心裏想想就行……”
※※※
“李青青太帥了！”
“這球真漂亮！”
“牛逼！”
會議室裏，國奧隊的年輕球員們也爲李青青的精彩表現送上了掌聲和歡呼。
歡呼聲中，羅凱望着電視機屏幕上的那個身影。
在心裏憧憬着，幻想着，自己也像李青青那樣打進中國國奧隊的奧運會上的首個進球……
那樣的話，自己的名字或許就會和李青青的名字被放到一起相提並論了……
什麼“今日奧運之星”也能給安排上。
在他斜前方，胡萊把手指放進了嘴巴里，跟着其他隊友一起在吹口哨。
電視屏幕上那個馬尾辮飄揚的身影，在這一刻成了全體國奧隊球員們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