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山達哉雙手叉腰站在球場上，喘着粗氣，一動不動。
在他的視野裏，馬德里海盜的球員們正在慶祝提前晉級歐冠淘汰賽。
在2:1擊敗維塞多夫之後，馬德里海盜已經提前兩輪從小組出線。
現在唯一的懸念也僅僅只剩下他們能不能拿到小組第一。
但其實這個懸念也很小——同時間結束的另外一場小組賽，因蘇佈雷在主場2:0擊敗里昂雄獅，現在積六分，落後馬德里海盜也是六分。
除非剩下兩輪小組賽裏，馬德里海盜全輸，而因蘇佈雷全勝，纔有可能被因蘇佈雷超越，成爲小組第二。
這個可能實在是太小了……
所以馬德里海盜不僅提前兩輪從小組出線，還基本上等於提前兩輪拿到了小組第一。
衛冕冠軍在本賽季的歐冠中依然勢頭強勁。
他們也仍然是各家博彩公司看好的頭號奪冠大熱門。
維塞多夫輸給這樣的球隊，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甚至看看這兩場比賽的結果，一場0:8，一場1:2，會覺得維塞多夫這場比賽踢得挺好的。
其實不看比分，維塞多夫也確實踢得很好。
這場比賽終於是一場正常的比賽了。
胡萊在這場比賽中也只進了一個球。
他在比賽中的攻擊性很明顯不如上場比賽。
這更是讓杉山達哉篤定了之前的那個想法——如果不是他讓胡萊全力以赴的話，或許在那場比賽裏，胡萊不會打進六個球。
雖然後來也有媒體分析認爲胡萊之所以那麼瘋狂地追求進球，是因爲他想要趕超賽林·蒙蒂埃爾的進球紀錄。
但在杉山達哉看來，胡萊如果真的是因爲想要趕超賽林·蒙蒂埃爾的紀錄，那他完全沒必要在這一場比賽裏就直接追平紀錄。當時他和紀錄只差六個球，以正常人的思維來考慮，追平甚至反超這個紀錄，對胡萊易如反掌，毫無懸念，只是時間問題。
他就算不在和維塞多夫的比賽中追平紀錄，也可以在接下來做到。
完全沒必要在一場比賽中那麼着急。
所以他之所以還能單場打進六個球，真就是因爲自己非要讓胡萊全力以赴導致的……
在這個問題上杉山達哉沒有給自己找藉口開脫。
懷着這種要贖罪的心態，他在今天這場比賽中表現的很努力。
尤其是在防守中，多次落位到禁區裏協助防守。
這當然會影響到他在進攻端的表現，但他的防守也確實是幫助到了球隊，最終只丟了兩個球……
主場球迷們也沒有再爲他們送上噓聲。
這整場比賽，球迷們都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的主隊這邊，爲他們的每一次拿球歡呼。
至於馬德里海盜嘛……自然是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反派。
尤其是胡萊。
上場比賽進了六個球的胡萊，成功讓自己成爲了最不受維塞多夫球迷歡迎的人。
只要他拿球，球場就一定會響起噓聲。
在他進球之後，噓聲的分貝更是達到了本場比賽的最高值。
震耳欲聾的噓聲中，胡萊在維塞多夫的主場插上了他的“旗幟”。
惟一能夠免於被噓的馬德里海盜球員，就只有米洛斯·武科維奇了。
他在轉會來到馬德里海盜之前，就在維塞多夫效力了三個賽季。
在這三個賽季中，他從一名頗具天賦的年輕天才球員，成長爲了德甲強隊的當家球星，中場核心。
也正是憑藉在維塞多夫的表現，他才贏得了豪門馬德里海盜的青睞。
這次時隔一年重回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武科維奇還是受到了維塞多夫球迷們的歡迎。
儘管歡迎的陣仗遠不及當初胡萊跟隨球隊回利茲城……
※※※
就在杉山達哉雙手叉腰，看着那些慶祝的馬德里海盜球員們發呆的時候，武科維奇走了過來。
他並沒有跟隨自己的隊友們第一時間慶祝提前出線，而是在場上和自己昔日的隊友們打着招呼，安慰他們。
這場比賽的失利，讓球隊想要從小組賽晉級淘汰賽，希望十分渺茫。
也不是說完全沒可能，從理論上來講還是有一些情況，能夠讓維塞多夫晉級的。但那些情況的前置條件要求都很苛刻，沒有考慮的意義。
武科維奇才離開球隊一年，隊伍裏還有很多是他熟悉的老面孔。
他挨個去和他們打招呼，安慰他們。
在上一場比賽，馬德里海盜主場8:0之後，武科維奇也是去挨個安慰自己的前隊友們。
胡萊進了六個球，他也管不了。
站在馬德里海盜球員的立場上，他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去挨個擁抱、安慰前隊友了。
這或許也是武科維奇在本場比賽沒有怎麼遭到維塞多夫球迷噓的重要原因。
武科維奇拍了拍尼科·施特勞伊的肩膀之後，走向自己在球隊中的接班人杉山達哉。
“你表現的不錯，杉山。”他用德語說道。
杉山達哉擠出笑容：“謝謝你，米洛斯。”
“我這可不是在安慰你，我是很認真的，你踢得確實很好。因爲你不僅僅在進攻，還在很用心的防守。”武科維奇知道杉山達哉誤會了他的意思，便進一步解釋道。“作爲一箇中場球員，需要在攻防兩端都能起到作用，幫助球隊。”
杉山達哉皺起眉頭，在努力思索武科維奇這番話。
他在比賽中進行防守，其實是迫不得已而爲之的。
結果現在讓武科維奇這麼一說，似乎就應該向這個方向發展？
“你瞧，我在去馬德里海盜的時候，也只會進攻。但現在我也可以勝任一些防守工作了。”武科維奇用自己的親身經歷來增加說服力。“而一旦你能夠在比賽中防守，你會發現，世界在你面前變得寬廣了起來……”
說完，他沒有繼續勸說杉山達哉接受自己的理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與他告辭了。
※※※
“你跑去和杉山達哉說什麼呢？”
武科維奇回到自己隊友中後，胡萊好奇地問他。
“啊，我給了他一些我的建議。比如稱讚他在比賽中的防守做得不錯……”
武科維奇把自己剛纔講給杉山達哉的話，又轉給了胡萊聽。
“你還挺上心的……”
武科維奇笑道：“他畢竟是在我走之後，來到維塞多夫繼續帶領這支球隊往前走的人。他需要變得更強大，這樣維塞多夫才能在未來繼續獲得歐冠資格。”
“我不是很贊同你的看法，米洛斯。”胡萊卻搖頭道。
“爲什麼？你認爲他就應該繼續留在前腰位置上嗎？”
胡萊繼續搖頭：“我不是說具體該怎麼踢，你是一箇中場球員，你肯定比我更專業。我只是覺得杉山達哉的問題可能沒出在技術上。”
“啊？”武科維奇有些意外。
胡萊摩挲着下巴看着維塞多夫球員羣體中的杉山達哉：“我覺得杉山達哉的抗壓能力差點兒。你瞧他自從上一回合輸給我們之後，表現就一直沒有恢復正常。聯賽中表現渾渾噩噩的，今天這場比賽積極是夠積極，但……如果跑來跑去的話，上個藍領不是更好嗎？施密特安排他首發，是爲了讓他防守的嗎？”
武科維奇很想吐槽：換誰攤上那樣的失敗，恐怕都不可能若無其事吧？
不過他稍微一想，也覺得胡萊說的有道理。
其實在雙方上次交手的時候，武科維奇就覺得杉山達哉心態崩得有些快——那場比賽開始之後，杉山達哉還挺積極的，也在努力尋找着得分機會。
但是在胡萊接二連三進球之後，杉山達哉的士氣和表現都肉眼可見的垮了下去。
這說明他的內心確實不夠強大。
“我說句不客氣的，米洛斯。杉山達哉的能力絕對是比歡哥強的，但他在硬仗中的表現卻不如歡哥，他可能連自己真正水平的百分之六十都沒發揮出來。”
武科維奇自然知道誰是“歡哥”——薩里亞的中場核心張清歡。
上賽季薩里亞之所以能夠打進國王杯決賽，張清歡功不可沒，他在對陣比斯開競技的表現讓人印象深刻。
所以武科維奇點了點頭，對胡萊的這個判斷表示贊同。
但他也有一個疑問：
“爲什麼會這樣呢？”
胡萊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
“可能歡哥揹負了太多的罵名吧……他以前是我們中國足球的頭號天才，備受期待。中國球迷有多喜歡他，後來就有多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