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足球被傳向門前的時候，看臺上幾乎所有利茲城球迷都在找胡萊。
他們已經很熟悉這一幕了——如果足球被傳向門前，那麼一定要看胡萊在哪兒。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之前他們找到胡萊之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人開始歡呼了。
現在他們只能瞪大眼睛，張大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們確實看到了胡萊。
他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足球的落點，騙開本賽季才加盟球隊的蘇格蘭年輕中後衛沃恩·艾奇遜後直接轉身射門！
足球毫無懸念的飛進球門！
佛蘭德球場的看臺上響起一陣頗爲怪異的喧鬧。
有歡呼，也有各種意義不同的喊聲。
像是驚呼，又像是嘆息。
胡萊很能進球，他們作爲利茲城球迷當然都很清楚。
可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的時候，多少還是讓人無法接受。
“我真是……我雖然一直在呼籲讓胡進球后做出慶祝動作，可當我真的看到他對我們進球時，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北看臺上，列文喃喃說道。
他身邊的“白玫瑰”夥伴們都紛紛表示了差不多相同的看法。
嘴巴上說，和親眼看到，完全是兩種感受。
打嘴炮的時候，畢竟事情沒有真正發生，所以怎麼說都行。
說着“無論胡進球之後怎麼做，我都接受”的人，會發現其實根本沒到胡萊無論做什麼的那一步，僅僅就只是第一步“胡進球”，他們就很難接受。
既然如此，當胡萊真的聽了他們的慫恿，在進球之後跑到他們面前，做出標誌性慶祝動作……又有多少人真能像他們之前所說的那樣，會爲他歡呼？
這些人中有人甚至在此時此刻鬆了口氣——還好胡沒有答應我們！
※※※
“胡萊進球了！漂亮！他打進了自己回到佛蘭德球場的第一個球……他幫助馬德里海盜扳平比分！”
賀峯這麼說的時候，語氣不是很興奮。
對他來說，胡萊進球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胡萊進球之後會這麼做——這纔是大家想看到的。
雖然胡萊已經公開表示過在比賽中如果進球后不會慶祝，可是看到這麼熱情的利茲城球迷們之後，他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
又或者胡萊真的不慶祝後，利茲城的球迷們會有什麼反應？
在這件事情面前，胡萊加盟馬德里海盜之後，七場聯賽和兩場歐冠小組賽，場場都進球，反而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他很快就看到了。
完成了轉身射門的胡萊看到足球飛進網窩，他知道自己進球了。
他並沒有任何舉動。
既沒有對利茲城球迷表達歉意，也沒有狂奔慶祝。
他就這樣很平靜地往回小跑，正如他賽前所說的那樣——拒絕慶祝。
但他不慶祝，並不能阻止其他的馬德里海盜球員們慶祝，他們歡呼着撲向胡萊，把他團團抱住，慶祝這次扳平。
※※※
真的沒有慶祝！
北看臺上的利茲城球迷們有人嘆了口氣，有人鬆了口氣。
大衛·米勒看了一眼身邊一言不發的約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樣子我們的計劃沒有成功。算了，別考慮那些了，約翰。鼓掌吧，讓我們爲他鼓掌。他信守了自己的諾言，他沒有慶祝。”
說着他自己率先鼓起掌來。
他身邊的約翰、列文等人也跟着鼓掌。
接着是更多的人。
然後是北看臺。
最後是整個佛蘭德球場。
掌聲從四面看臺向球場襲來，猶如夏天的雷雨。
來得突然且迅猛。
身處其中的人一瞬間就聽不到其他聲音了，滿耳朵都是密集如豪雨的掌聲嗡鳴。
韓書雨也在鼓掌，雖然身在媒體席，但這個時候的她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像是個專業記者。
她並沒有端着手機把這一幕記錄在自己的VLOG中，因爲這樣她就沒有辦法騰出雙手來鼓掌了。
※※※
“啊……掌聲！雷鳴般的掌聲！”看見這一幕的馬修·考克斯感嘆了一聲。
“全場三萬名球迷把他們的掌聲都送給了打進這個球的人……利茲城球迷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胡的愛意與懷念……這一幕真是令人動容！胡在進球之後沒有慶祝，他從未忘記自己在這支球隊所度過的時光。與此同時，這座城市也不會忘記他……”
賀峯激動地說道：“掌聲響了起來！這是對一個歸家遊子的最好問候！這些掌聲彷彿在訴說利茲城球迷對胡萊的思念，告訴他‘歡迎回家’一樣！歡迎回家，胡萊！”
顏康在旁邊附和道：“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中國球員在一支歐洲球隊的球迷中擁有這樣的人氣……老實說，顏康，在聽到這些掌聲的時候，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真的不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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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前，謝蘭也撩起袖子，對自己的丈夫胡立新說：“我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老胡，你看！”
“……我知道每當有球員回到自己前東家的時候，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如果這名球員格外受歡迎的話。但今天我所看到的一幕還是讓我大爲震撼……”
西班牙解說員阿爾瓦雷斯·桑切斯說着：
“我差一點真的以爲海盜是在主場作戰了……我相信那些賽前那些利茲城球迷們的呼籲都是真的，他們確實深愛着這位已經離開球隊的前鋒！但正因爲利茲城球迷們的熱情表現，胡還能夠信守自己的承諾，沒有在比賽中進球后慶祝，顯得尤爲難能可貴。畢竟其實大家都希望看到他慶祝，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和別人想不想沒關係，關鍵是他自己想不想……”
留在家中看比賽的李青青站在電視機前，也正在鼓掌。
但和那些表情嚴肅的利茲城球迷們不同，李青青的臉上帶着……微笑。
那表情彷彿在很驕傲地對全世界說：
看，這是我的男人！
※※※
掌聲隨着馬德里海盜球員們走回自己的半場而消失。
真如夏天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畢竟利茲城球迷們的掌聲是送給胡萊的，而不是送給馬德里海盜的。
在掌聲之後，他們唱起了歌，但不是讓人熟悉的《胡之歌》，而是利茲城的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