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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八章 凝冬雪海 生死巨輪(七)(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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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又開始飄落了。∑除了偶爾舞動雪花的寒風外,汴梁城附近的大片平原上,都是安靜與死寂的氣息。

    一場場的戰鬥,一次次的流血,原本居住在這片土地上,上百萬的人羣都已遷徙,空置廢棄的村落、城鎮在大雪降臨的黃昏漾着詭異而死寂的氣息,鳥兒早已飛走,山林間,少數動物奔行在雪地當中,松鼠抱着它的榛子,站在樹林邊緣,看曾經那片屬於人類的地域。在這數月時光中,倒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早已寒了屍骨。

    狼偶爾出現。

    只在少數的情況下,孤單的馬隊奔行在皚皚的大雪間,從某地去往某地,帶着他們的任務。

    這裏在不到半年的時光內,成爲了生人的禁區。

    牟駝崗距離汴梁城防十里之遙,從這一片到汴梁城的道路上,還被人的氣息所統治着。清晨,“砰——”的巨響,響起在牟駝崗附近的冰面上。

    一隊女真力士,拿着鎖鏈綁縛的鐵球或是大錘,揮砸在大營附近的冰面上,白色的冰霧四濺開來。

    作爲女真紮營的這片地區,原就是武朝牧馬之所。牟駝崗三面環水,草場豐茂,堵住口子後,也是易守難攻。只是在冬天真正降臨後,周圍的湖面也開始結冰,尤其在下雪天裏,冰面變厚,原本是湖水的三個方向上,此時冰面與陸地,就完全連起來了。

    姚平仲的夜襲計劃失敗後,便再沒有多少人敢真的對女真營地發起攻擊了,不過,在結冰之後,牟駝崗的女真士兵,每天便又多了砸開邊緣冰層與派人巡邏的任務。每天清晨。力士砸開邊緣湖面後,巡邏的士兵三個一隊,來回往復。

    皚皚的大雪下得讓人分不清早晨還是中午,只知道天亮已經許久,巡邏的士兵來了又去,偶爾看看視野前方那片平整的、延綿開去的冰雪湖面。一切都顯得單調,只軍營裏的忙碌聲偶爾越過高聳的木製圍牆傳出來。巡邏隊走過時,一名女真士兵停了停,扭頭往湖面望過去。

    大雪飄落。

    他看了幾眼,片刻,趕上了前方的兩名同伴。

    我們的視野推過去,距離這邊數百米外的冰面上,有白色的東西存在着,那是兩道趴在冰上、雪裏的身影。穿着與雪地中極難被認出來的白衣。其中一人放下了手中的筒狀物,甚至用一隻手默默地擋住了筒狀物的前端。

    遠處三人離開之後,這邊才又將那粗糙的長筒狀望遠鏡舉起來。旁邊那人拿出小本子,又拿出炭筆來,手抖着往上面寫數字。

    “又一百二十五息……三人巡邏經過……共用時……”

    沒有準確的計時工具,只能大概估算時間,在這樣的雪天裏,長期的潛伏。對於兩人而言也是巨大的負擔,他們趴在這裏靜靜地看、記錄。只偶爾小幅度的活動身體,肚子餓時,從衣服裏扯出煨暖了的肉乾來,慢慢咀嚼,但也儘量不動。

    有時候,海東青穿越大雪。飛上天空,那便是他們最難熬的時候。

    黃昏時分,有人悄悄過來,代替他們。

    這兩人從湖面上悄然退去,小心地遮掩痕跡。進入牟駝崗那端的小樹林,之後,也是沉默地走。暫居和接頭地點是山中的一處洞穴,有人過來拿他們記下的東西,也略略談了幾句,送來一些物資。臨走時照例叮囑:“如無必要,不要生火。”

    對方拿來的炒米、肉條等物,早已冷了。但從他懷裏拿出來一個裏三層外三層包裹的小鐵壺,其中的肉湯,竟還是溫熱的,給兩人分着趕快喝掉,然後又是一番叮囑。

    出來執行這種任務,身上的衣服,保暖還是很夠的。兩人一是十多歲的年輕人,名叫陳亥,一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姓鄭,陳亥叫他鄭叔。

    “鄭叔,你說我們每日裏記下這些,能派上用場嗎?”

    “早些睡。”鄭叔的話很少,聲音也不高,“我咋知道。”

    “女真人太狠了……”

    陳亥說完這些,便不再說了。

    偵查的隊伍是寧毅拼組起來的,在堅壁清野的過程裏以及後來武朝軍隊被打散後,挑選出來的人。有些是竹記之前的人才儲備,也有獵戶,又或是精通野外生存本領的、天賦異稟之人。陳亥自小身體好,跳脫活潑,十里八鄉的傳聞,他可以在大冬天的光屁股到雪裏走,女真人來時,他的村子沒能逃過第一波屠殺,父母死在了屠刀之下,他僥倖存活,後來,寧毅將他吸收進來。

    到得第二天早上,他們醒過來,吃了冷硬的東西,再去接班。雪紛紛揚揚的,有時大有時小,回去接到新的命令之後,他們也會稍微轉換地方。他們隱約也知道,負責對女真人大營進行偵查的,不止他們一撥人。

    過來聯絡他們的應該是個官——至少也該是個官。他每天煨在懷裏帶來的肉湯,能讓陳亥感到溫暖,因爲他隱約知道,可能不會有其他的官,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他跟鄭叔認識的時間不久,雖然鄭叔相對沉默寡言,但以往應該是個厲害的獵人,偶爾會指點他兩句藏匿和打獵的事情,數日的時光,在那樣嚴苛的環境下潛伏,身邊只有一個同伴,不自覺的,也會將對方當做天地間唯一的朋友、又或是親人、長輩。

    那一天是十一月二十。

    這天中午,他們在觀察之中,悄然轉換了位置。雪下了這麼久,湖面上的冰,其實已經相當牢固,陳亥偶爾伸手敲敲,也不會有什麼事情。這一天大概是遇上了相對較薄的地方。

    他們在那片地方,已經趴了一個上午,湖岸邊巡邏的士兵從視野裏走過時,鄭叔正拿着望遠鏡在觀察,細碎的聲音從他的身下響起來了。

    兩人定在了那裏,緩緩將目光望過去。鄭叔伸手掃了掃雪,細紋從他的身下延伸開去。

    兩人都知道這時候不能亂來,鄭叔本就性格沉默,此時微微揮手示意陳亥往旁邊挪,他則挪向另一邊。

    冰面垮了。

    鄭叔掉進水裏,又上來。微微撲騰了兩下。遠處,巡邏者還在走過去,沒有掉下去的陳亥小心地伸出了手,鄭叔拉着他的手,用力之時,細紋開始在陳亥的身下出現。對方意識到什麼,放開了手,他下意識地扭頭望向女真人軍營的方向,掉在水裏。他應該看不到人,但他已經停止了撲騰和發出聲響。

    風雪裏,隱隱有女真人說話的聲音,他們也在朝這邊看,但由於隔得太遠,風雪阻隔,他們看不到這邊已經出現了一個冰窟窿。

    雖然年紀四十多歲,但是在武朝的定義上。鄭叔其實已經是個老人了。陳亥趴在一旁,拼命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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