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時在外面毫無目的地遊蕩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還是回到了家中。
回來的時候，她的臉色仍然很不好。
溫禾時回來的時候，陳芳已經做好了午飯。
見她回來，陳芳便說：“禾時，午飯好了，今天中午喫白菜年糕。”
這道菜，溫禾時的姥姥和姥爺還在的時候經常做的一道菜，溫禾時很喜歡喫。
只是現在……她提不起來什麼胃口。
但溫禾時還是跟着陳芳去到了餐廳。坐下來喫飯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
陳芳覺得，溫禾時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妙。
想了一會兒之後，陳芳最終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
“禾時啊，我看到新聞了。”陳芳這麼一說，溫禾時捏着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
她“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可以跟我說一下你是怎麼想的嗎？”陳芳問溫禾時。
溫禾時：“媽，如果我忘不了他——”
“沒關係的。”雖然溫禾時沒有說完，但陳芳已經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看着溫禾時，說得認真：“就算你忘不了他，那也不是你的錯。媽媽不會因此認爲你沒出息。當初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確對你很好，也幫了我們很多。當年的那件事情……他有跟你解釋過嗎？”
現在陳芳最好奇的是這個。
她跟靳寒嵊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想都覺得他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倒不是陳芳盲目信任他，只是覺得，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那個時候他母親剛剛去世，他喝了酒。”溫禾時也是第一次跟陳芳聊起這件事情：“當時……他應該是走錯了房間。”
陳芳聽完溫禾時這麼說，好長時間沒出聲。
過了一會兒，她輕嘆了一口氣。
這種事情，真是不知道該怪誰了。
“這麼說來，他不是蓄意爲之。”陳芳感嘆。“其實我不是在因爲這件事情恨他。”
溫禾時放下筷子，盯着桌面上的菜餚，目光有些飄忽：“我只是恨他把我當成傻子一樣騙我，更恨自己到現在還忘不了他。”
興許是因爲看了那些新聞，情緒到了臨界點，有些話再也忍不住了，就這麼說了出來。
來紐約治療的這段時間，溫禾時在陳芳面前表現得一直都很積極，生怕她擔心。
但是今天……忍不住了。
“禾時，你能這樣面對自己的內心，我很欣慰。”陳芳說，“不要總是緊繃着，也不要壓抑自己的感情，你是我的女兒，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沒有人比我更理解你。”
陳芳的聲音溫柔而緩慢，沒有半分不耐煩。
從小到大，她們母女兩個人的關係都是如此和諧，從來沒有過一次爭吵。
也正是因爲生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出事兒之前，溫禾時的脾氣是格外溫順的。
陳芳從來不會因爲什麼事情責怪她，更不會像有些人一樣，和孩子發泄自己的情緒。
“媽，謝謝你。”聽到陳芳這麼說，溫禾時的心情確實輕鬆了不少。
她深吸了一口氣，和陳芳道謝。
“我看到新聞裏頭說，他這樣很有可能會被判兩三年，雖然不算特別嚴重，但是對他來說……有些久了。”陳芳說，“他們家裏內部的事情我不太清楚，網上那些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們家那個私生子……真的在跟他爭這些嗎？”
靳寒嵊那條微博發出來之後，陳芳就一直在關注這件事兒了。
網絡上那些傳聞她都看到了，豪門內部向來複雜，網上這些消息，她也判斷不出來真假。
之前溫禾時沒有跟她提這件事兒，陳芳自然也就不會主動去問。
陳芳一這麼問，溫禾時就知道她應該是看到了網上的那些消息。
她“嗯”了一聲，跟陳芳說了一下靳家的情況。
溫禾時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跟陳芳說了。
包括之前孟知易跟她提過那些內幕，溫禾時都一五一十地說給了陳芳。
陳芳聽完溫禾時描述過靳家的情況後，臉色有些複雜。
按照溫禾時這麼說，承達對於靳寒嵊來說是很重要的。
畢竟是他母親那邊的產業佔得多，他和他母親感情又很好……
靳承西本身就不服氣他接手承達，現在靳寒嵊認了罪，不就等於給了他機會？
而且，他還有靳家老爺子的支持。
陳芳這麼一分析就清楚了，靳寒嵊做出認罪的決定，需要多大的魄力。
他那麼成熟，做決定之前肯定想到了後果。
但就算想到了後果，他還是這麼做了。
看來……他是真的想求得溫禾時的原諒。
陳芳沉默了一會兒，再次看向了溫禾時。
溫禾時這會兒低着頭，臉色發白，嘴脣都是乾澀的。
她在難受，作爲母親，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陳芳覺得，溫禾時現在需要一個人來開導她。
陳芳思忖了一會兒，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纔開口。
“他做出這個決定，等於放棄了一切等你的原諒。如果你因此動搖或者是感動，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千萬不要因爲感動而譴責自己。禾時，我們都是普通人，人心是肉長的。如果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都能做到無動於衷，那纔是真的可怕。”
“他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應該已經想到了後果，所以，我想他是真的想要挽回，想要贖罪。”陳芳輕嘆了一口氣，“但，原諒不原諒，是你的選擇。”
“媽，如果我……”
溫禾時聽完了陳芳的話之後，動了動嘴脣，想問她什麼，最後，說了一半就問不下去了。
但是，她不需要說完，陳芳也知道她要問什麼了。
她接過了溫禾時的話：“如果你原諒他，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禾時，你好好想想，原諒他和忘記他，哪個更容易？如果你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就必須在兩者間做出選擇。”
陳芳這話……跟eddie醫生給的建議差不多。
“媽媽也不是要你毫無原則地去原諒他，只是不想看着你一輩子被這件事情困擾。所以，無論是放下還是忘記，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