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救火及時,所以,沈雲趕到後,火勢已經得控。
他一把抓過一名雜役弟子模樣,問道:“怎麼回事?”
在影六等人的氣息穿過守護大陣的那一剎那,他就感知到了。是以,他們故意縱火,他等於是全程圍觀。而之所以沒有當時就抓住他們,一是他們下手的這處庫房雖然很重要,卻相當於堂主大人的私庫;二是,他在等,等葉罡出現。
然而,直到火起,葉罡也沒有出現。
沈雲立刻意識到了,這是葉罡在試探自己。
葉罡定是懷疑自己就是跟蹤者,所以,才讓影六他們趕回來,鬧這麼一出。爲的是逼他儘快現身。
若是再緩一緩,待到他身上的“木靈之刺”的殘餘靈力波動自行消散了,葉罡更加無從判斷他是否就是跟蹤者——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木靈之刺”。如果不是白柯主動提及,他哪裏知道此招的殘留靈力波動可持續五個時辰。但葉罡不同。他既然擁有了麒麟血脈,那麼肯定對“天敵”之一的木靈一族知之甚多。象“木靈之刺”這種專門剋制他們麒麟一族的技能,必然是非常瞭解的。是以,當白柯替他化去了身上殘留的靈力波動後,他立馬與之道別,並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事實證明,他對葉罡還是挺了解的。後者果然如他所料。
那麼,因爲身上也有“木靈之刺”的殘留靈力波動,所以,在天亮之前,葉罡是不會現身嘍?
這麼好的機會,豈能白白浪費?
沈雲看到火勢得控,果斷的從人羣裏揪出來一名樣子甚是狼狽的雜役弟子。
無他,這人的氣息,他熟得很,就是影六的手下之一。
這把火,也正是影六帶着他們放的。
他如果不乘着葉罡不在,揭穿他們,從而正大光明的斷葉罡一臂,豈不真成了病貓?
卻不想,變故突生。
那名被他抓過來的死士暗衛面對着他,突然咧開嘴,極爲挑釁的一笑。
不對!
沈雲心裏打了個突,警鈴大作。
然而,還是晚了。
只見那名死士暗衛跟變臉似的,換上了一副活見鬼的驚悚神情,“啊”的失色尖叫。
但這聲尖叫才起了個頭,就跟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硬生生的掐滅了似的,戛然而止。
幾乎是與此同時,死士暗衛在他的手裏,頭一歪,氣絕而亡。
周邊的空氣好比是凝固了,一時之間,落針可聞。
“殺人了!殺人……”少頃,人羣裏有人尖叫起來。
沈雲瞬間便發現了這名尖叫者。
無獨有偶,又是一名影六的手下,死士暗衛!
他在叫到第二聲的時候,也是戛然而止,緊接着,好比一棵被砍倒的樹一樣,“撲騰”一聲,仰面倒在地上。
“啊——”周邊的人嗖的一下,呈鳥獸散。
原本鬧哄哄的空地裏,只餘下沈雲還有兩具還熱乎着的死屍。
葉罡!
沈雲氣極。
爲了陷害自己,葉罡竟然硬生生的用了兩條活生生的性命。
爲了達到目的,就可以視別人的性命如草芥嗎?
葉罡,你以爲你是誰?
你現在的行徑,與當年的仙庭有什麼兩樣!
剎那間,沈雲彷彿又看到了火光沖天的牛頭坳村,心底的怒火,噌噌上竄……眼前的世界變成一片血紅。
沈雲打了一個哆嗦,連忙吸氣,強行壓下心裏的怒火。
宛如潮水退去,眼前的世界迅速恢復如常。
沈雲回過神來,在心底裏暗道一聲“好險”。不用照鏡子,剛纔怒火上來的時候,他的一雙眸子肯定是紅豔如血。
那是他一時大意,沒有控制住,現出了真魔之身。
好在他現在的修爲上來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真魔之身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而且,他當時尚有一絲清明,馬上就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的壓下了怒火。
所以,應該不至於暴露吧?
沈雲藉着將抓在手裏的死屍放平在地上,暗中察看周邊的情形。
影六他們,以及參與救火的雜役、守衛們,都跑了個精光。庫房這一帶,就只剩下他一個喘氣的。
好吧,這也是人之常情。
形同堂主大人的私庫的庫房在後半夜裏突然起火,而火勢剛一得空,副堂主大人便當衆接連殺了兩人。這裏面的名堂可多了。身爲目擊者,不腳底抹油的逃掉,難道還要留下來,爭當第三具死屍嗎?
沈雲扯起一邊嘴角苦笑,蹲下身子,準備去驗屍。
他也不能白背了這殺人的罪名。好歹得查驗一下,兩名死士暗衛是怎麼死的。
“沈雲,你要做什麼!”
這纔剛伸出手,手指頭都沒沾到死屍的衣服,前面的半空中突然傳出一通喝斥。
這賊喊捉賊,還沒完沒了!
沈雲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手上沒有停,一把撕開了死屍的衣襟,開始驗屍。
少頃,結果出來了。
這名死士暗衛是自絕經脈而亡。
想到這傢伙臨死之前衝自己現出的那個挑釁的笑容,沈雲真恨不得敲開他的天靈蓋,好好瞧一瞧,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生命是多麼的寶貴啊。
他們兩個又是無冤無仇。
拿自己的命來陷害自己,真的有那麼得意嗎?
可笑!
也可憐!
他沒有真給這傢伙開瓢,而是拿了一塊留影石,留影存證。然後,拉出一串殘影,趕到另一具也仍然熱乎着的死屍前,一樣的驗屍、留影。
後者的死因也是一樣的,自絕經脈而亡。
待他做完了這些,半空裏終於傳來嘩啦啦的衣袍飛揚的聲音,旋即,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玄信上人。
演武堂的刑事處執事。
是明川上人那一夥的。
事到如今,沈雲大致猜出了葉罡的計中計是怎麼回事。
可惜,後者找來的這位幫手不行。
速度太慢了。
他這邊都驗屍完畢,並留影存證了,玄信上人方趕過來。
這樣還怎麼玩冤獄?
“沈雲,你……”不過,玄信上人也是瞞拼的,身形還沒站穩,便發難起來。
沈雲強忍着心裏的厭惡,手一揚,將一枚留影石打過去,說道:“玄信執事,本座已經查驗清楚,這兩人都是自絕經脈,瞬間暴斃。具體情形,留影石裏記錄得清清楚楚。你既然‘恰巧’趕回來了,此事便交由你們刑事處徹查。”
玄信上人雙手接住留影石,整個人都凌亂了——這麼快?
對面的山頭上,葉罡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蠢貨!”
白瞎了他的兩個死士暗衛不說,爲了穩住沈雲,他少不得還要親自去描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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