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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頭天的經驗教訓,沈雲決定將趕路的時間稍微調整一下:每天只趕半天的路;早上,早些起來趕路;中午的時候,太陽曬人了,便找個陰涼的地方歇歇腳;等太陽弱一些,再去官道附近找合適的夜宿地。
這樣一來,他肯定追不上陳老爺他們。好吧,揹着甜妞,孤伶伶的沿着官道走了一天,他冷靜了許多,對陳老爺他們是否還活着,沒有再抱很大的希望。現在,他的打算是:去谷南城。一切隨緣。
如果陳老爺他們還活着,那麼,他到谷南城之後,再想辦法,肯定有找到他們的時候;
如果陳老爺他們都不在了,等聽到兵禍過去的消息,他便送甜妞回鄭家莊,找洪伯。
是以,他不再急着趕路。
好吧,事實上,帶着甜妞,他也走不了多快。
令他感到慶幸的是,早上甜妞醒來後,和昨天相比,簡直是換了一個。她一直都很乖,不再哭着要找娘。
他給她採了一束帶着露水的喇叭花。一路上,她坐在竹揹簍裏,都是自己在折騰這些花。嘴裏嘀嘀咕咕的,自己跟自己說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接近中午的時候,沈雲發現後面有人跟上來了。不等這些人靠近,他便警覺的揹着甜妞躲進官道邊的一座小山裏。
叮囑甜妞不要出聲,他藏在一棵大樹後面,手裏緊握小刀,目不轉睛的盯着下面的官道。
不一會兒,後面的人過來了。
他們一共六個人,男女老少都有,揹着包袱,滿面倦容,風塵僕僕。看樣子是一家子逃難的。從他們的穿着,還有走路的姿勢、速度來看,應該都是家境不是很差的莊戶人家。
“咦,那個男娃呢走得這麼快”六人之中唯一的中年胖大嬸問道。
旁邊的中年漢子應該是她男人。腳下不停,他皺着眉頭四下裏望了望,催促道:“囉嗦什麼,快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漢子,他回頭問道:“爹,前面不會再有仙符兵殺人了吧”
緊挨着胖大嬸的女孩兒臉上不知道搗鼓了些什麼,髒兮兮的,跟只花貓兒一樣:“怕是唬人的。害得我們整夜趕路,到現在也沒停爹,我快走不動了。”
“叫什麼叫沒聽見人都在說,那村子裏的人都被殺光了嗎走了這麼久,你們在路上看到了幾個人也不用你們的豬腦殼想一想,那些人都上哪兒去了”中年漢子惡狠狠的叱道,“想死,就停住,莫再走。”
於是,其他人都不在出聲,撲哧撲哧的繼續趕路。
沈雲聽得很真切:這些人說話是石秀縣那邊的口音。
看來,仙符兵屠村的惡行已經在難民中間傳開了。以至於後面趕上來的難民被嚇得不敢停,連夜逃命。
很有可能是我畫的字畫起作用了。沈雲心裏美滋滋的。
接下來,又有難民三五成羣的路過。他們無不是一臉的倦容,拖着腳,在盡力趕路。
從他們偶爾的交談中,沈雲更加確定仙符兵的惡行已被難民們知曉。怕被滅口,難民們都是連夜趕路,直到現在也不敢停下來歇腳。
再稍晚一些,路上終於出現了第一隻車隊。然後,經過的難民越來越多,官道上漸漸熱鬧起來。
而這時已經過了晌午,太陽沒那麼曬人了。
沈雲瞅準時機,選了個沒有人的空檔,下了小山混進難民隊伍裏繼續前行,同時,按計劃暗中留意合適的夜宿地因爲身邊沒有大人,擔心難民之中有人欺小,所以,他決定還是按早上的計劃,邊走邊尋找夜宿地,晚上不與這些難民混在一起。
好吧,他之所以繼續選擇單獨宿營,其中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因素:防着前面也有仙符兵殺難民,冒充功勳。
結果,和他抱着同樣想法的,大有人在。天色稍晚時,不少難民在官道附近尋找夜宿的地方。選定了地方後,他們被將這一塊地方當成了自己的地盤。當後面的難民走過來時,他們中的青壯男丁便出面,拿着粗樹枝將人統統趕走。
沈雲不敢,也沒有想過與他們爭地盤。只是這樣一來,他不得不離官道遠一些,在相對更加偏遠的山裏尋找合適的夜宿地。
按照長姐教的野外夜宿地的挑選法門,以及他自己的一些經驗,這一次,他是從路邊的一條山溪,逆流而上,在其上游找到了一個心儀的落腳點。
甜妞的適應能力很強。昨晚,擇菜時,沈雲才教她認了一回伏地菜,她便記得了。看到沈雲摘到了一把,她高興的在竹揹簍裏拍着巴掌嚷嚷:“伏地菜,給甜甜,煮湯喫。”
沈雲正巴不得呢。將摘到的菜給甜妞拿着,他空出一雙手來,正好可以多撿些柴。
這天晚上,他們倆就着野菜湯,喫完了最後一個油餅。
甜妞不知愁,喫飽喝足之後,困了就打着呵欠趴在沈雲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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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囔着“覺覺”,不一會兒,就睡得香噴噴。
沈雲看着她的小臉,甚是心疼這才兩天,小丫頭原本粉嘟嘟的臉看着黑了,瘦了。
原本,他以爲沒有油餅,一咱上靠着野菜湯,也能撐下去,走到谷南城。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他是打小粗養的山裏娃,野菜湯也能養活。可甜甜不成。陳家雖是賤民,卻是富商之家。小丫頭是好喫好喝的精心餵養出來的,打落地起,就沒喫過苦。所以,單憑一天兩頓野菜湯,他真擔心用不了多久,小丫頭會被餓壞身子,鬧出什麼病來。
而眼下,就算是大人鬧病,也是要命的大麻煩。更何況,小丫頭還這麼小。
看樣子,得想辦法搞些山貨,給小丫頭補補身子纔行。
安置好甜妞後,沈雲從火堆裏拿出一根點燃的粗樹枝當火把,決定去石崖下面的山泉邊碰碰運氣,看能否捉到小魚什麼的,明早好熬個魚湯喝。
山裏的夜晚總是充滿危險。要是擱在以前,沈雲是不敢摸黑去找野味的。但是,現在他摸了摸懷裏的小刀,頓時底氣足足的,膽量翻着跟斗兒暴漲。
哪知到了之後,他站在岸邊才把火把往水面上一照,隱約看到的三兩條小魚立時全沒影,不知道鑽到哪塊石頭下面去了。倒是驚得一羣蛤蟆“呱呱”的四下亂竄。
呀,這裏的蛤蟆真肥
沈雲不禁咽口水。蛤蟆是他們牛頭坳村的叫法,沒人喫這玩意兒。但是,到了永安縣,蛤蟆換了個名字,被稱爲“田雞”,是一道人人都愛喫的野味兒把田雞剁掉腦袋、扒了皮,再切些蔥、姜,擱在裏頭,蒸熟之後,就是一道鮮得讓人吞掉舌頭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