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所說的那家菜館還在。
獨立的舊房子，上書‘聞齋’二字。
石刻的對聯：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下雲捲雲舒。
這一看就是文化人的住所，只是後來改成菜館了，有些可惜。
“這裏原來住着一個進士，後來進士妻子死了，他也鬱鬱而終。
這房子一度成爲凶宅，無人敢住，有大膽的人低價買下，開成了菜館，不開燈，只點蠟燭。”南辰介紹說。
寧染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這也行？在凶宅開菜館？”
“對，就有那麼些不信邪的來喫，結果吃了以後發現，味道是真好。
生意也就越來越好，在這一帶很有名。
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網紅餐廳。”南辰說。
“其實房子裏死過人很正常，有什麼好怕的，我們進去吧。”寧染說。
院子很寬，斑駁的青石地板，有着歲月的痕跡。
“兩位這邊請。”
服務員都穿着古裝，寧染恍惚間像是在劇組拍戲的感覺。
沿着木質樓梯上了二樓，沿窗坐下。
花城天還很冷，但嶺城已經溫暖，雖然已是晚上，也並不覺得冷。
“兩位是外地來的吧，我們這裏沒有空調，如果冷，可以上炭火。”服務員說。
“你冷嗎？”南辰問寧染。
“我還好。”
“那就上炭火吧。”南辰示意服務員。
服務員很快端來小火爐，放在腳下，房間裏就慢慢溫暖起來。
寧染很是喜歡，她沒有試過這種就餐環境。
“你怎麼知道這麼神奇的地方？”寧染笑道。
“喜歡嗎？”
“喜歡。”
寧染展顏一笑，燭光下美得不可方物，南辰看得愣了一下。
“喜歡就好，點菜吧。”
“你點吧，我不知道這裏什麼好喫，你來過，應該知道，你替我作主好了。”
南辰沒說什麼，拿起桌上的小本子，在上面寫字。
“這還要自己寫下來？”
“是，看着菜單寫下來，然後服務員再送到廚房去。
這裏是慢節奏喫飯，不急，慢慢來，不追求效率。”南辰應道。
寧染看了看，南辰的字不錯，行筆迅捷，卻又雄厚有力。
沒想到他這個商業奇才，竟然也寫得這麼一手好字。
“字不錯啊，練過？”寧染笑道。
“你知道大寶每次到布衣居，都會幹什麼嗎？”南辰問。
寧染略一想，笑了起來，“被他太爺爺叫到書房學寫字！”
“對，現在大寶乾的活，以前就是我乾的，這都是爺爺的功勞。”南辰道。
“挺好的，你小時候就像現在的大寶一樣，在南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吧？”寧染問。
“爺爺和奶奶都很疼我。”南辰淡淡應道。
南辰只說了爺爺奶奶，卻沒有說爸爸媽媽，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
所以說，南辰從小和爸爸媽媽都不太親？
好像以前南辰也有說過類似的問題，不過寧染記不太清了，她也不敢多問，擔心南辰會不高興。
菜上來了，非常精緻，然後還有兩個小瓷壺，裏面應該裝的是酒。
南辰拿過稍大一點的，然後把稍小一點的遞給了寧染。
“每人一壺酒，不擔心會喝醉嗎？”
“這是當地的果酒，彌猴桃釀的，度數低，不會醉。”
南辰說着將酒倒出，酒呈淡綠色，顏色很漂亮。
寧染嚐了一口，清甜，味道很香。
“怎麼樣？”南辰看向寧染。
“我不太懂酒，但感覺很不錯。”
南辰舉杯，“新春快樂。”
寧染一愣，“你這祝福也來得太晚了些吧？年過去這麼些天了，纔想起來祝福我。”
“只要開心，每天都過年。”南辰說。
寧染笑，眉眼彎彎，“有道理，那我祝你生日快樂，只要快樂，每天都是生日。”
南辰嘴角有了弧度，露出接近於笑的表情。
寧染突然很好奇，“你真的不會笑嗎？”
南辰嘴角本來有的弧度迅速恢復，“我爲什麼要傻笑？”
寧染感覺很無語，“不是所有的笑都是傻笑，高興了就笑，悲傷了就哭，這纔是正常人。”
“你是說我不正常？”南辰停下了夾菜的動作。
“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好奇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笑。”寧染笑道。
南辰沒有回答。
菜的味道真不錯，酒也好喝。
因爲容易入口，寧染喝得有些快，慢慢地身上就熱了起來。
“我發現一個問題，來這裏喫飯的好像都是一男一女，是巧合嗎？”寧染問。
“不是。”南辰只答了兩個字。
“那是隻接待情侶嗎？”寧染大膽猜想。
“也不一定是情侶，但就是每一桌一男一女，一大一小兩壺酒。”南辰應道。
寧染恍然的樣子，“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幾年前你是和一個女生一起來的，所以你印像深刻。”
寧染像發現了新大陸，用筷子指着南辰說。
南辰對於她用筷子指人的動作很不滿意，“不要用筷子指我，這不禮貌。”
寧染自己也意識到了不禮貌，趕緊放下筷子。
“我說對了是不是？你和別的女生一起來的？”
然後心裏突然想，她不會是和羅菲那個壞女人一起來的吧？
前幾天羅菲可一直是他的緋聞女友，這種可能性很大！
想到這裏，寧染不高興了。
放下筷子，然後恨恨地喝了一大口酒。
南辰注意到了寧染情緒的變化，“你在想什麼，爲什麼又不高興了？”
“你是和羅菲一起來的？”
寧染一向直接，忍不住就問了。
“不是。”南辰答得沒有任何猶豫。
“真不是？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說不是就不是。”
寧染竟然莫名的就相信南辰的話，他這個人有個好處，就是他做了的事，一般是不會否認的。
因爲他不屑於否認，他敢做的事，他就能負責任，他沒必要否認。
“那是誰啊，一定是個美女吧？”
南辰沒有說話，他似乎不願意就這個問題談下去。
可是寧染卻好奇死了，南辰這麼冷漠的人，是誰這麼有福氣，能讓他陪着來旅遊？
“不會是你的初戀吧，你的白月光，我去，我不會是暗戀人家，沒有表白吧？”寧染打開了超級腦洞。
“無聊。”南辰只回了她兩個字，然後繼續喫菜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