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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安全感(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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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糙人愛起來不容易,精緻人的愛情其實也差不多。

    因爲只要是人就有愛與被愛的需求,就免不了爲愛出現煩惱。

    比如說,殷悅這麼出色的一個姑娘,身邊就並不止有哈德門這樣的一個暗戀者。

    那個在父親的指點下,能在綢緞上做錦繡圖案,裁縫手藝已經不亞於名匠的蘇錦,其實是比哈德門還要更早對殷悅心生愛慕的人。

    不過作爲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他的戀愛觀自有特殊的時代烙印和文化背景。

    他這一代人從出生到懂事,所受到的教育是封閉式的,在其之後的任何一代人都比他這一代人要“開放”。

    所以蘇錦的戀愛和婚姻上所接受的,是很傳統的影響。

    愛情要專一,婚姻要長久。

    這些在日後被人們越來越淡化的觀念,在他這一代人身上,卻表現得很固執,很執着。

    尤其不幸的是,蘇錦這一代人,在最應該戀愛的年齡,卻遠赴祖國四方,去修理地球了。

    而且很多人都抱定了一個想法——不回城,不談戀愛不結婚。

    因此,對於回城之後的蘇錦來說,他早已缺失了愛情成長中最重要的階段。

    不但沒有談戀愛的相關經驗,把存天理滅人慾,當成理所應當的事。

    並且缺乏實踐經驗的他,還有偏向理想化的極端想法。

    認定了愛情是純潔無暇的,理應不受世俗和市儈浸染的。

    而這種歷史的侷限,導致他只敢暗戀,哪怕已經發覺自己感情萌動,卻始終不敢行動,不敢表露。

    尤其他面對的情感問題又是那麼超乎尋常的複雜。

    他愛上的殷悅是一個女強人,不僅是他的領導,更關鍵的是,殷悅似乎早已經心有所屬,爲了一個男人去學會計,學日語。

    而那個讓她滿心仰慕,天天盼着的男人,還偏偏是把蘇錦和許多煤市街的貧困家庭解救出來的大恩人。

    這就更讓蘇錦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點也看不到自己情感的歸屬方向了。

    實際上,最初發現到這件事的時候,蘇錦幾乎大病了一場。

    那段時間,他不敢再去天橋百貨商場找殷悅了。

    街道工廠的管理工作也提不起精神。

    晚上回到家裏,他往往連喫飯的胃口都沒有,直接躺下睡覺。

    殷悅這個名字,成了他最不願提到的字眼。

    可是他即便再不願去想,也沒法阻止這個名字從他的腦海裏自己冒出來。

    只要他躺在牀上,眼前飛來飛去的竟都是殷悅的音容笑貌。

    而且是那麼清晰,那麼立體。

    在心頭就跟放錄像一樣地一刻不停地回放,他不想看都不行,想喊停都不行。

    錄像自動而殘酷地播放着,提示着他的內心深處,其實與他以爲的並不一樣。

    他掙扎再三,無法擺脫,最後也只得屈從。

    他坐起來,也不睡了,索性拉開窗簾望着窗外的夜空,任憑自己傻瓜一樣地想入非非,又被切肉切骨。

    思維裏的回憶如錄像般播放兩人在工廠初見那一刻的驚豔,

    想到殷悅在工作中從自始至保持着優雅的風度。

    而且對他從沒有任何猜忌和偏見,甚至還爲他主動提供幫助,經常力排衆議支持他的決定。

    念着殷悅真正用心地幫助他規劃工廠的生產、即使反饋暢銷品的銷售數據,以及對他工作能力和成績的由衷讚美,衝擊到他內心的那絲甜美至今令人回味。

    蘇錦忽然想到,他這輩子至今,能曾經如此真心待他、欣賞他、信任他、支持他的女人,還能夠理解他的人,除了已經過世的母親,恐怕只有殷悅一個人了。

    許多方面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如她。

    這讓蘇錦頓時一下汗如雨下,羞愧難當,悔恨得只想以頭搶地。

    他前一刻還恨殷悅呢,可是當下他不由捫心自問,他究竟有什麼資格去恨人家?

    喜歡殷悅只是他自己的事兒,單戀一枝花,完全是他自己沒出息。

    人家哪裏有半點對不起他的地方?

    人家所做的,僅僅只是把他當成值得信賴的工作搭檔,放心的把工廠完全交給了他。

    不但從沒有過懷疑和打壓、束縛,甚至在街道考慮爲他增設一個年長副手的時候,還是殷悅打抱不平,替他駁回了,讓他獨自享有全面掌控工廠的權力。

    可以說人家不遺餘力地提攜他,任他放開手腳,發揮才幹,在事業上成就了他。

    退一萬步講,起碼對他有着知遇之恩。

    想到這裏,醍醐灌頂的蘇錦直着眼睛舉起手來,手指在半空輕彈幾下,終於一巴掌重重扇在自己臉上。

    而他當然也對不起寧衛民。

    因爲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爲寧衛民創辦了街道縫紉社,投入資金幫助街道又創辦了服裝工廠。

    寧衛民是整條煤市街無數家庭的恩人,沒有他,自己就不可能擺脫貧困的一哈破,讓父親和妹妹過上今天富足的好日子。

    可他最後卻連寧衛民也怪罪上,他真不是人。

    對於這兩個人,他還能怎麼說呢?

    人家兩個纔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他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麼?

    說白了,人家兩個人好關他什麼事?

    恐怕人家也未必需要他的祝福。

    蘇錦這才知道自己錯了,錯了。

    他在小小牀上待不下去,下地後開始如轉磨似的一圈圈的轉悠。

    這麼亂走了不知多久,他的眼神才凝視在了自己的牀頭旁邊的縫紉機上。

    此時他腦中靈光一閃,彷彿看見了一件精緻的滾邊緞旗袍。

    那柔軟的質地,在燈光的映射下泛出幽幽的暗彩。

    閃爍而流動,溢出無限輕柔,讓人想起輕雲薄霧、碎如殘雪的月光來。

    啊呀!他爲什麼不去做一件精彩絕倫的旗袍,作爲自己自省的補償,作爲對兩位恩人的祝福呢?

    真正的愛情可以到天荒地老,但絕對不是佔爲己有,一定是無私的,是替對方考量的。

    所以說,他對殷悅如果是真的愛,那麼他就應該樂於見到殷悅能夠獲得幸福。

    就像電影《卡薩布蘭卡》裏最終沒有留下愛人,而是選擇了放棄,反而把愛人和她的丈夫送到安全地的李克。

    不管怎樣,他至少希望能顧做一點事,讓殷悅能夠穿着自己親手縫製的嫁衣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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