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護眼
第七百七十一章 膽大包天
上一章 書架 目錄 存書籤 下一章
    是啊,當初要不是霍欣的幫忙。

    寧衛民是完全沒有可能,僅用十幾萬外匯券,就把九千件近現代大師的字畫收入囊中的。

    要不是霍欣給他掛上了自己男朋友的名牌,甚至帶他直接跑到那個劉主任家裏爲其說項。

    他又怎麼可能虎口奪食,及時搶在那個已經交付了部分定金的港商前面,買走了大部分珍品呢?

    再說了,人家劉主任要不是霍家有交情,不是看在霍欣父母的份兒上,也不可能幫這麼大的忙啊。

    尤其是那些字畫,價值實在太大了!而這筆交易的價格本身就是極不合理的。

    要不是那些東西原本是那些畫家本人歷年相贈積累下的,對於展出單位純屬白來的東西。

    要不是歷史原因造成了經濟問題,展出單位爲填補接待費的虧空急於變現,當時怎麼可能那麼便宜賣掉?

    假如那個時候有人把這些字畫送到容寶齋去,就是按最低的收購價算,起碼也得三四百萬啊。

    放在今天,市場上近代字畫價格平均已經翻了近十倍的情況下,這批字畫的價值更是到達了一個驚人的數字,起碼也值個三四千萬了。

    這還是按國內的行情算的。

    這不叫挖社會主義牆角,什麼叫挖社會主義牆角?

    所以說來說去,哪怕他再有合法的手續,可對比他收購的價格來看。

    再考慮到當初他還採用了一些並不正大光明的手段。

    別人在這事兒上不找他的茬兒就罷了。

    如果有人非要計較起來,這些字畫的歸屬權弄不好就會出現爭議。

    官司是沒法打贏的,在情理法上,他恐怕任何一樣都站不住腳啊。

    而迎來這樣的打擊將是他無法承受的,堪稱致命啊。

    什麼叫如遇雷擊?

    寧衛民現在就體會到了這樣的感覺。

    霍司長的質問,不但讓他登時語塞,而且渾身發麻,大汗淋漓。

    他心知肚明,這就是霍司長的手段,故意給他下的套兒。

    真不愧是幹外交的老手啊,這一手玩兒的可太漂亮了!

    剛纔看似通情達理,尊重客觀事實的樣子,原來都是爲了轉移他注意力的僞裝。

    在他刻意尋求有利詞彙,盡情表達和霍欣正常關係之後,還沾沾自喜呢。

    其實不知人家早就瞄準好了他的要害,就等着在他精神放鬆的一刻,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這一下可好,只要這個問題他不能自圓其說,那麼剛纔他所說的一切,也就不可信了。

    他立刻就會在對方眼裏變成一個只會巧言令色的虛僞小人。

    一時間,他這個急啊,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分辨,如何解釋了。

    然而霍司長看到他低頭無語,也沒就此放過他。

    像鞭子一樣的話,照舊一句句,毫不留情,狠狠抽打過來。

    “霍欣當時爲了幫你的忙,曾經對劉主任說過你是他的對象,有這回事吧?當時你爲什麼沒有解釋清楚?既然沒有反對,你還接受了這樣的幫助,那麼按照一般人的理解,在某種程度上,是不是已經算是你認可,既成事實了?你爲什麼偏偏對這一點避而不談呢?”

    “你千萬別告訴我這是你的疏忽。其實你和霍欣從第一次見到劉主任,就已經存在這種誤會了。你第一次利用這種誤會購買了一批書畫,並沒有澄清,我願意相信你是疏忽。隨後你接二連三地套取,我依然可以放寬尺度,還承認伱是疏忽。但是你始終都在利用這點,卻從沒有解釋真實情況的意圖。哪怕到了今天,我當面問你,這件事你也沒有提及。那麼你的疏忽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有你自己心裏清楚了。”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是最讓我厭惡的。那就是心口不一,做事不擇手段之人。因爲這樣的人,品行低劣至極。別說缺乏道德了,骨子裏連基本的規範、起碼的秩序這樣的概念都沒有。遇到利益的時候就一哄而上,只要能追求利益最大化,這種人會認爲做什麼都在理。”

    “有一點你應該能夠理解。身爲一個父親,我就要對我的女兒負責。霍欣的朋友,我當然也有義務爲她甄別好壞。那麼請你來告訴我吧,如果我的女兒身邊出現了這種人,而且一直在利用她。那我應該怎麼做?如果這種人不但利用了她,甚至還傷害了她的情感,讓她非常痛苦。我又該怎麼辦?如果我用自己的方式,爲女兒討個公道,這很合理吧……”

    媽的,哪兒說理去?他把理全說了,鴨梨山大啊!

    寧衛民心裏罵了一句,汗卻冒出來的更多了。

    甚至他覺着自己都快變成冷凝管了,大冷的天兒,居然用汗水洗了個通透的澡。

    要知道,霍司長最後的幾句話,已經不僅僅是不滿和警告那麼簡單了。

    簡直讓人聯想無限,那幾乎意味着今後寧衛民的生活和工作,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但唯獨沒有任何可能,會發生好事。

    怎麼辦?

    馬上低頭認錯,請人家高擡貴手嗎?

    當然不行!

    誰都聽過農夫與蛇,東郭先生的故事,有誰會原諒故事裏的蛇和狼呢?

    寧衛民很清楚,霍司長的指責,那不是一般的罪名。

    等於是在逼着他承認自己是別有居心的騙子,一直欺負霍欣無知,在利用她。

    儘管他很清楚,在歷練極深的霍司長面前,有些事實,自己確實是無法否認的。

    但他更清楚,如今就這麼低頭認罪,更不可取,絕對是死路一條。

    等等,等等……

    師父明明教過的,不能忘了啊。

    與辯者言,依於要,與貴者言,要依於勢啊!

    沒錯,這種關鍵時候,對方越是高高在上,步步緊逼,就越不能對自己喪失信心,唯唯諾諾。

    正確的做法是必須捋清思路,讓自己說出的話有理有據。

    只要做到處變不驚,氣宇軒昂,纔有可能以理服人。

    纔有可能去改變對方先入爲主的成見,化解對方的敵意和對自己厭惡。

    對,對!一定要沉着冷靜!

    咱沒事兒不惹事,出事也別怕事。

    逃避永遠不能真正解決問題,想要做大事就必須有擔當……

    “霍司長,請您容我解釋一下,事實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我這個人一向憑良心做事,絕對沒有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意思,我可以向您保證,我……”

    寧衛民極力把握着最後的一線機會,然而霍司長卻冷笑一聲。

    “憑良心?我可不聽賭咒發誓,我只看你做了什麼。你明明利用了霍欣,卻不肯承認,哪兒看得到良心?我有理由對你的良心尺度表示懷疑。你不必再解釋什麼,你的態度和相關事實真相,都已經很清楚了。”

    霍司長說着又拿起來身邊的文件,以一副很不耐煩的口氣,想要結束這次談話了。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爲導致的後果。任何事都有代價,你沒有拒絕的餘地。好了,你可以走了……”

    這言外之意,顯然是已經在心裏給寧衛民判了刑,讓他擎等着挨收拾呢。

    然而寧衛民卻沒有垂頭喪氣的從車裏離去,連一點頹廢萎靡的樣子也沒有。

    甚至完全可以說他壓根就沒理會霍司長的逐客令。

    而且在他用雙手梳攏了一下頭髮,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之後。

    居然還撇了撇嘴,說出了一番絕對狂悖,堪稱膽大包天的話來。

    “霍司長,我會走。但臨別前,我同樣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一下。您在自己人生的關鍵路口,或是爲了達成某些不容有失的目標,到底有沒有過想要藉助他人的力量?您在面對重大談判任務的時候,有沒有采取過一些不宜公開的非常手段?您面對自己的親人、朋友、上級、下屬,真的能始終誠實,毫無隱瞞嗎?”

    “你什麼意思?”

    霍司長猛然擡起頭來,語氣相當不快。

    “你是質疑我的爲人和個人操守嗎?就因爲你自己做不到這些?強詞奪理!”

    然而寧衛民卻全盤否認。

    “不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認爲人無完人。毫無冒犯之意,但我真的很希望您也是凡人一個。因爲只有這樣,您纔不會誤解我的動機。纔有可能會客觀評價我,理解我這麼做的原因。我不想蒙冤……”

    “你說什麼?你說我誤解了你的動機?你居然還認爲自己受到了冤屈,希望我能理解你?”

    霍司長簡直不敢置信,聽了這話,他認爲寧衛民就是在耍無******衛民卻依然淡定,甚至還點了點頭。

    “是的,這個世界,有些事是重心不重行的,比如孝道。有些事又是重行不重心的,比如遵守紀律。我不否認,在利用霍欣這件事兒上我行爲不當是事實,您指責我是有道理的。可評價一個人的善惡,判斷一件事的對錯,不能簡單隻憑言行。關鍵一點還得看他的動機。只有動機,才能真正決定一個人,一件事的根本性質。”

    還別說,這番話終於讓霍司長的神色再度認真起來。

    他有他的驕傲,他本身也是靠口才喫飯的,不能否認這些話的辯證關係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以出於職業的素養和習慣,那他就要尊重對方闡述自己看法的權力,不能不給對方一個暢所欲言的機會。

    “好吧,我就再給你一個說服我的機會。希望你真的能給我一個寬宥你的理由。”


目錄 存書籤 上一章 下一章
隨便看看: 青春逆鱗萬古魔君老婆大人有點兒甜鬼馬亂三國冒牌職業大神仙棧塵緣三國之特工皇帝重回八零養女兒出租男友地球至尊萬家燈無憂風華傾天下還沒出道就贏了天后我用弈星鎮壓神明與他墜入星河成爲大佬從撿到一條小白龍開始九獄典獄長都市武王穿越南城遇到你嫡女重生,冰山王爺寵溺無下限成了他們的白月光後我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