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她，已經開始嘰嘰喳喳了，“蘇老師，吳雯姐姐出院了，我們以後還能常常見到小三月嗎？”
“蘇老師，吳雯家裏以後真的不管小三月了嗎？”
“蘇老師，吳雯和三月以後會好好的吧？”
“蘇老師，你說話啊！”
有人搖了搖他的手。
他低頭一笑，“當然會，會好好的。”
她眼眉飛揚地一笑。
她是真的欣慰。爲什麼不欣慰呢？自她回來，一路有痛有淚，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小三月出生了，36牀好起來了，爸爸的病情也穩定着，藍女士一切都好，哦，對了，36牀黃奶奶明天就要轉去普通病房了……
蘇寒山手機震動，有短消息提示。
他看的時候，陶然不小心瞥到一眼，好像是銀行轉賬記錄。她眼睛猛地一閉，趕緊不看了，這種隱私性的消息，她是絕對不會關注的。
蘇寒山默默把手機揣了回去。其實消息有兩條，一條是銀行入賬記錄，另一條來自吳雯，大致內容是：蘇主任，謝謝你，心意我領了，但我現在不需要錢。
黃奶奶轉去普通病房的時候十分捨不得，拉着陶然的手，非要和她合影，可當照片拍出來，黃奶奶卻鬱悶了，還生起了悶氣。
黃奶奶是個嬌氣任性的性子，陶然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但還真擔心她一鬧彆扭就不肯轉病房了，這事兒黃奶奶沒準真幹得出來。
“奶奶，你看看，你拍得挺好的啊，精神着呢！”她以爲黃奶奶不滿意照片中的自己，的確，這是奶奶進院以來拍的第一張照片呢，整個人看起來很瘦，臉色也不好看，但這也頗爲無奈啊，畢竟大病一場。
黃奶奶還是不高興，陶然哄着逗着，好不容易黃奶奶才說了實話，指着照片裏的陶然，“你是我孫女不？”
“是啊！怎麼不是？”陶然忙道。
黃奶奶眼圈都紅了，“這麼久，你給我餵飯擦身，伺候我這樣那樣，親孫女也就這樣了，可是呢，我連我孫女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陶然恍然，照片裏的她一身防護裝備包裹得嚴嚴實實。
是啊，不知不覺已朝夕相處月餘，黃奶奶她們是真的沒看過她們這些醫護的廬山真面目，若不是胸前一張名牌，只怕都分不清她們誰是誰。
黃奶奶拉着陶然的手，眼淚汪汪的，“你們遲早要回去的，到時候我想你了怎麼辦？我要怎麼找你？我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
陶然猝不及防，被黃奶奶這番撒嬌給暖到了，暖中又泛着酸。
雖然她入行三年，照顧過許多病人，但這一個月的經歷是她人生僅有，而以後她也不想再有，那種生死與共、同悲同痛的共鳴感，只有經歷的人才知道。
“奶奶……”她溫和地道，“我有爺爺的聯繫方式啊，等我下班以後，就給爺爺發張我的照片，你就知道我是什麼樣子了，以後你和爺爺來北京玩兒，記得來找我。”
奶奶想了想，勉強覺得這個方案可行，末了，促狹地衝她擠眼，“還要找蘇主任。”
“……”又一次猝不及防啊！黃奶奶這話可是有暗示？
黃奶奶一笑，“別以爲我不知道！到時候，你們倆都要跟我合影！”
“好啊，奶奶。”
這一聲，卻是從門口傳來的，原來蘇寒山也過來了。
黃奶奶看他們的眼神，便多了意味，轉而拉着蘇寒山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他，末了點頭，“是個俊俏孩子。”
“……”陶然也不明白，就這麼捂得嚴嚴實實的，怎麼看出來他是個俊俏孩子的。
“你的小曲兒唱得好。”黃奶奶豎了豎大拇指，“不過，以後啊，多唱給她聽。”
黃奶奶那指指陶然。
陶然有些窘，她自覺掩藏得很好啊！
蘇寒山卻十分淡定，還爽快地答應了，“好！”
黃奶奶終於滿意了。性情中的人兒，一生被捧在手心裏的人兒，就喜歡看到自己喜歡的小年輕也一對一對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