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蘇慕槿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過了好大一會,纔開口說:“我昨天...”
他看着林楠探尋的目光,卻說不出什麼話。他知道這一次,是自己錯了,是他不該撒謊。
可是,他要怎麼開口?他跟林楠的關係剛剛緩和了一點,如果因爲這件事再鬧得十分僵硬,他以後的日子,應該怎麼過?
林楠正要追問,兜裏碎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一些屏幕的碎渣稀里嘩啦的掉下來,在她兜裏發出了一聲脆響。
她嚇了一跳,連忙小心的將手機拿起來,避免被劃傷。仔細一看,卻是來自助理張曼莉的電話,應該是公司裏有什麼急事。
蘇慕槿離她幾米遠,看不見她手機上的備註,卻在她拿出手機的一剎那,表情變得有些驚慌,快步走上來,一把搶過她的手機。
“你幹嘛?!”
話音未落,只聽“刺啦”一聲響,蘇慕槿的動作太快,導致手機上尖利的碎屏狠狠在他手上劃出了一道口子。紅色的血液瞬間從傷口裏涌動出來,肉皮外翻着,血流不止,即使他一向習慣保持沉穩,也不由疼的皺緊了眉頭。
“你!”林楠驚懼的叫出聲,手忙腳亂的從身上摸出一張紙巾,小心的替他擦着手上的血。
十指連心,在觸碰到傷口的時候,他咬着牙,強忍着手上傳來的劇痛,但還是疼的身體一顫。
林楠慌不擇路的握着他的手臂,心裏的懷疑此時都變成了心疼,着急的看向身邊看傻了的前臺:“請問有紗布和雲南白藥嗎?或者創可貼和棉籤,什麼都可以!”
前臺愣了幾秒,連忙點頭,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張創口貼:“我只有一張創口貼,您先用着。”?
“謝謝。”不管是什麼,有總比沒有強。林楠將創可貼接過來,小心的幫蘇慕槿貼上,勉強止血。
但是,這傷口劃的實在有點大,一張創可貼連一半傷口都沒有貼全。而且依據她的常識,創可貼不能貼太久,容易發炎,必須要用藥物止血再蒙上紗布纔行。
她急的滿頭大汗,看着他手上的傷,眼裏直轉淚。
相比之下,蘇慕槿卻顯得輕鬆多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看着林楠爲他着急、爲他流汗,手上的疼痛像是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嘴角上揚,笑了起來,好像出事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喂,你真是木頭人嗎?這還能笑得出來?”林楠無奈的搖頭,有些絲絲縷縷的心疼浮了上來。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着急,蘇慕槿這明明是自作自受。
以前他欺負她的時候,每天晝夜顛倒,將她摁在牀榻上,雙手禁錮在腦袋上,掐的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那個時候,他的眼裏,只有呼之欲出的憤怒和壓抑,沒有任何心疼。
而現在,本該是她暢快淋漓,感慨老天開了眼,自己多年的屈辱終於發泄出來的時候,她卻意外的,對蘇慕槿感到無比的心疼。
“女士,您先別急。出了我們酒店右拐,過一個路口再左拐,有一家小型的藥店,您可以去那裏買藥。”
林楠猛地擡起頭,眼底綻放了一抹希望的神色,小心的握着蘇慕槿的手,道了聲謝,扭頭就往外走。
出了酒店大門,她從蘇慕槿手機拿走車鑰匙,打開車門,直接上了駕駛位。
蘇慕槿站在門外,捧着自己的手,半天沒動。
“快上車啊,大哥!愣着幹嘛?”林楠搖下車窗,恨不得直接將他塞進後備箱裏。
平時看着挺機警的人,這些天,怎麼越來越傻了。
蘇慕槿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又指了指自己:“你開車,我坐?”
“廢話,難道你要單手開?你不要命了,我還要呢。”
林楠摁了聲鳴笛,又拍了拍座位,軟軟趴趴的,非常舒適,不愧是輛幾百萬的豪車。擡眼,見蘇慕槿還怔在外面,她笑了兩聲,又說:“你不會是嫌棄我吧?覺得我不配開你這麼好的車?”
蘇慕槿本來還在發愣,聽見這句話,連忙搖了搖頭,也沒再耽擱,直接上了副駕駛。
這還是他第一次,坐上自己私人轎車的駕駛位,而開車的司機,居然是他心心念唸的林楠。
這些年來,他的駕駛位上,除了林楠,再也沒有任何人坐過。哪怕是他的男助理,或者他的私人管家,也知道他的性子,只坐在後面,不敢去觸碰他的雷區。
他不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在他們離婚的時候,他一直以爲,這將是林楠最後一次坐自己的位置。他甚至將車裏放着的香薰拿走,任何帶着異味的東西都不允許拿上車,只想保留那最後一絲,林楠帶給他的味道。
他盯着林楠認真開車的側顏,白皙如紙的臉上,脂粉未擦,卻顯得那麼清純可人。
“到了,下車。”
林楠的聲音清冷,言語簡練,好像繼承了他的衣鉢,成爲新一代冷酷總裁。像拎着小雞仔一樣,將他拎下車,走到一旁的藥店。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藥店的工作人員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來,一位穿着黑衣帶着帽子,一位穿着西裝帶着口罩,西裝的領子還外翻着,心裏有些糊塗。現在的高端人士,都流行這種裝扮了嗎?
“您好,他的手被劃傷了,請問有云南白藥和紗布嗎?”林楠着急的說,見蘇慕槿不緊不慢的走進來,恨不得將他痛罵一頓。
劃傷是小事,但是萬一感染或者發炎,這個手現在就算廢了。就算他恢復能力強,那也得養個好多天的,他怎麼能不當回事?
“有的,請跟我來。”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問那麼多,拿出工具幫他上藥,卻引得蘇慕槿一陣陣的痠痛,悶聲叫了出來。
“你,你叫什麼?有那麼疼嗎?”林楠聽着他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臉居然有些紅。明明剛剛自己給他擦拭的時候,他還什麼表情都沒有,現在怎麼就疼起來了?
“恩,很疼。”蘇慕槿垂頭,悶聲說:“用的力氣太大了。”
工作人員有些無辜,揚起手看着林楠,又看了看蘇慕槿,她明明沒有用力,哪裏就力氣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