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9章：尋常
衚衕的外面，有人聽到了慘叫聲，在這種城中村交接的地方，哪怕是有再明媚的陽光，也很少會有人走近這樣的衚衕，因爲這樣的地方，往往都是那些不法分子喜歡聚集之地，還是少給自己找麻煩比較好。
衚衕外，有人停下腳步，抻着脖子往裏面看，看熱鬧麼，咱們老百姓都喜歡。
衚衕裏傳出腳步聲，一雙精美的皮鞋出現了，順着這一雙皮鞋往上看，好一個精緻帥氣的男人，此刻他正用白色的手絹，擦着他那修長的手指。
衚衕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所有人心中感嘆，這可真是一個儒雅的男人啊，像極一個藝術家，他的手指頭那麼長，像是鋼琴家呢。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羣微微一笑，人羣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這時一輛黑色的高檔轎車，早就提前開到衚衕口，男人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有人好奇地向衚衕裏看去，剛剛裏面明明傳出一陣慘叫的聲音，這聲音很快消失了，緊接着走出剛剛的那個男人，在好奇心地驅使下，有人走進了衚衕裏，緊跟着就有人跟上去，然後是三個、五個、十個......
當衆人來到了衚衕後的拐角處，瞬間驚呆了。
“救，救我......”
眼前的場面太過血腥，賊眉鼠眼的男人擡起手求救，但他的手被嚴重扭斷，凸出裏面的骨茬子，森森白骨染着血色，讓人忍不住倒吸涼氣。
而其他的幾個人，情況似乎更糟，胳膊嚴重扭曲，大腿向外掰等等......
黑色的轎車上。
坐着一個戴着黑色墨鏡的老人，車裏已經很暗，的但這老人的墨鏡依舊不摘下來。
斯文男人靠在座椅上，一副倍懶的模樣。
老人語氣斥責：“都多大的年紀了，還是這麼一副懶散的模樣，也難怪你鬥不過周衛國。”
陸擎川不在意地笑道：“可現在你們想要拿下週衛國，還是得請我回來。”
老人陰陽怪氣，“看來，在國外的這些年，本事你是學到了，可尊重長輩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陸擎川哈哈大笑，“有酒麼，給我來一杯，老爺子你剛纔這話簡直太值得喝一杯了，你是不是想的有點多，把我送到那一羣眼睛裏根本沒有倫理束縛西方禽獸中間，想讓我學到尊老愛幼？那些西方人最擅長玩的把戲是資本，最擅長的僞裝是紳士，其實都是TMD的禽獸。”
老人擺手，“好了好了，不說西方的那些破事了，我就問你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陸擎川道：“你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老人手裏的一串珠子轉了轉，“你取代周衛國，周衛國不能放出去。”
陸擎川笑了，“你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周衛國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他的功勞放眼整個系統裏，可有人超過他？
我也只不過是另闢蹊徑，被你們安排到了國外，如果是在國內，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對於這樣的一個功勳之人，不但要奪了他的位置，還要將他終生監禁？”
老人輕嘆一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他涉及到的祕密太多了。”
陸擎川笑道：“我拒絕。”
老人臉色微微一變：“給我一個理由！”
“很簡單，我可不想成爲下一個周衛國，成爲你們這些人手裏的棋子，這世界上最讓人心寒的，莫過於陷害忠良，我雖然在西方那一羣冷血的混蛋中間待了這麼多年，可我的血沒有冷，依舊是赤子之心。”
“你......”
老人穩住情緒，淡然道：“你這次答應回國，還不是想着要取代周衛國，那個位置是你一直都希望坐上去的，所以接下來，你只要坐上去就可以了，至於剩下的你不用操心，自然會有人處理的。”
陸擎川笑了，“老爺子，你和其他的那幾位可能都誤會了，想要取代周衛國，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這次答應你們回來，可不是因此，以我肩上的榮耀做擔保，我必須要對國安內部的安全負責，這關係到整個華夏，如果周衛國真的涉及到背叛，我不會讓他一輩子也不出來，我會親自在手槍裏填滿子彈，打穿他的腦袋。”
“停車。”
老爺子衝司機道。
“我還沒到地方呢。”
陸擎川笑着道。(二一)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回去吧。”
老爺子正身而坐，副駕座上的一個黑色西裝的男人，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老爺子的態度，只好一咬牙下車，拉開了陸擎川旁邊的車門，態度恭敬地道：“陸先生，請您下車......”
陸擎川從車上下來，這時，車裏的老人語氣淡淡地道：“你爺爺這次的壽辰，他希望你能參加。”
陸擎川腳下只稍稍停頓了半秒鐘，便要繼續大步離去，這半秒鐘的停頓，在尋常人的眼裏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車裏的老人繼續道：“不管你對他有再深的偏見，沒有他終歸就沒有你。”
陸擎川笑道：“那就當我是從石縫裏蹦出來的吧。”(零零)
陸擎川大步離去，車裏的老人望着他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悲，過了良久，直到陸擎川的聲音徹底消失在視野裏，“開車吧。”
副駕座上的男人，小心地透過後視鏡看向後排的老人，老人墨鏡下的一雙眼睛，也看不出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睜開的。
這男人不敢多看，剛要將目光收回來，老人開口道：“你覺得這次我做的對麼？”
副駕座上的男人語氣極其恭敬，“您做的事情，向來都有您的理由。”
老人呵呵一笑，“放屁......我不過是想拿回本來就屬於陸家的東西罷了。”
副駕座上的男人小心翼翼，“這一次，周衛國應該是完了，朱家主動退出燕京之後，袞袞諸公，已經再無人強力支持他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個時候，與唐家的那女人有了瓜葛，給了我們機會。”
老人道：“不是給了我們機會，這件事我們不出手，別人也會出手，你怎麼知道暗處就沒有人也在謀劃，要知道他所執掌的安全部門，對於華夏而言意義有多重大，這樣的一個要職部門，任何人間了都會流口水。”
“不過......”
老人話音稍稍一頓，墨鏡下的一雙閃過凌厲之色，“周衛國，不是你能隨便評價的，永遠也不要小看一個可以在獅子旁邊睡着的人，他身處要職這麼久，你真當他只是憑靠朱炳山的提攜？呵，如果不是天資足夠卓越，以朱炳山的性格，怎麼可能將大把的資源傾注到他的身上。”
老人墨鏡後的雙眼，閃過一抹隱隱的愁鬱之色，到了他這個年紀，本應該是安享晚年，身邊圍滿着嘰嘰喳喳的孫子、孫女，而他卻還得爲了這一堆的事兒發愁，有時候，他是真的羨慕尋常百姓家啊。
陸擎川走在街上，走出沒多遠，就有另外一輛黑色的轎車靠近過來，他視若不見，旁邊的車就以勻速跟在他的身邊，一直走出去了一條街，陸擎川才停下來，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後座上，一個氣質婉約漂亮的女人，微笑着說：“我還以爲要跟着你繼續走下去呢。”
陸擎川道：“有什麼線索？”
女人笑着將懷裏的平板電腦遞過來，“滿天星，聽起來沒什麼眉目，不過結合林昆的社會關係，便不難推測出......”女人的青蔥玉指在平板電腦上點了一下，馬上出現了一張密集的圖片，女人的兩根手指又是輕輕地一滑，這樣密集的圖面馬上呈現出了清晰的脈絡。
圖片的中心是林昆，而以林昆爲中心，則是一張極其密集地關係網。
“這張關係網，是我目前能做的最大精密了，包括了以林昆爲中心可以迭加出的三層關係，從這裏不難找出‘滿天星’和誰有關聯。”
“謝暖瓊......”
陸擎川看着眼前的關係網，嘴角微微一笑，“你的效率從沒讓失望過。”
女人臉上的笑容多了一絲媚人，這讓她那本來溫柔婉約的氣質，一下子就發生了改變，“過去，我們在西方的那些對手都太弱了，雖然遠在西方，但是真正與你旗鼓相當的人，也就周衛國一個，不管是爭權也好奪勢也罷，這一次都不能少了我，而我最感興趣的是......”
“陸婷。”
陸擎川笑着說：“說來這個與我沾些親戚的姑娘，當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周衛國手下的一半情報，都是她籠絡來的，只是不知道她這一次又有什麼能讓我驚豔的表現。”
“不，你說錯了。”女人又恢復了婉約的氣質，“一個陸婷，還不足以讓我如此狂熱，再加上一個林昆，還有整個藏西的局勢，這就有趣的多了。”
說着，女人的眼睛微微一眯，“我看，那些人不單單想要一個周衛國，更深的目的是想要讓林昆永遠留在藏西回不來吧，周衛國一旦完蛋，林昆在藏西的處境就變得微妙起來，咯咯咯......他也有今天呢，或許，他舉家離開燕京，就是一個大錯特錯的決定，他就是太狂妄了，以爲不管到了哪裏，都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可這天這地，哪是他想象的那麼容易的，他......就是一個該死的混蛋！”
陸擎川看着女人，過了兩秒鐘纔開口：“你終究是放不下仇恨。”
女人嫣然一笑，“你不也放不下她？”
兩人沉默，旋即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