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語櫻的痛苦,戚言商感同身受。
作爲當事人,他比戚語櫻要痛苦太多,可當下見到戚語櫻傷心欲絕的模樣,天知道作爲哥哥,他有多心疼。
戚言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是喪子之仇,他不可能不報。
怪只怪老爺子出手之時完全不顧念多年來的親情。
雖不是血濃於水,可養育了二十餘年,彼此之間早就該是勝於一切的親情。
他着實不明白老爺子怎麼做到這麼心狠手辣的。
戚言商遲遲不說話,戚語櫻知道他礙於自己而難以抉擇,便道:“之前是我幼稚,不懂事,還一味地相信爺爺和爸爸。哥,你現在做任何……任何選擇……”
戚語櫻嗓音沙啞,只覺得喉嚨窒息版的痛,令她近乎無法呼吸。
“我……我都不會阻攔你。但……只希望……只希望……”
她斷斷續續的話又停了下來,擡眸,泛着紅的婆娑淚眼望着戚言商,“只要不讓他們死,我都能答應!”
戚語櫻話音落下,戚言商身形一僵。
匪夷所思的瞪大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菲薄的脣翕動着,最終蹙了蹙眉,沒有說話。
戚言商喉結滑了滑,他拂開了戚語櫻的手,沉聲道:“你好好休息,最近我就回來了。有慕彥鳴陪着你,我很放心。”
言罷,看也不看戚語櫻直接走了。
“哥?哥!”
他人剛走幾步,戚語櫻便喊了幾聲。
戚言商終究還是停下步子,站在門口,背對着她,沒有回頭。
“哥,我知道爺爺做的事情很過分,可我希望你能看在爺爺養育你二十多年的份上,饒了他一命好不好?我知道這麼求你,對你不公平,但我……”
這一次,戚言商沒有給她機會說完話,便走了。
“哥?嗚嗚……哥,你別走啊,哥?”
砰——!
臥室門砰地一聲緊緊地合上,隔斷了兩人之間的視線。
戚語櫻坐在牀頭邊,嚎啕大哭,悽入肝脾。
臥室外,戚言商剛走出去便見到站在走路上的慕彥鳴。
這些日子慕彥鳴對戚語櫻不離不棄的照顧,一直默默陪伴着戚語櫻。
戚言商對他的態度也在慢慢轉變,對慕彥鳴越發看得順眼。
許是因爲戚語櫻都已經沒了半條腿,慕彥鳴還願意守在她的身邊,由此可見他對她的愛,願意與她廝守一生。
如此,戚言商還有什麼理由反對?
他走到慕彥鳴的面前停了下來,凜寒目光睨着慕彥鳴,“我把語櫻交給你了。”
“嗯,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語櫻的。”
慕彥鳴以爲他只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讓他這段時間好好照顧戚語櫻呢。
“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戚言商接着問道。
“啊?婚……婚禮?”
慕彥鳴擰了擰眉,腦子一瞬間的短路,一臉錯愕。
“怎麼,覺得語櫻現在是個殘疾人,配不上你?”
“不不不,我……我只是……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慕彥鳴拘謹的雙手捏了捏西裝的衣襬,臉上是掩飾不住由的喜悅,臉連點頭如搗蒜,“結婚,結婚,你說什麼時候結婚都可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守護着語櫻,保護她一輩子,絕不讓她受一丁點的的委屈。只要有我慕彥鳴一口飯喫,就有她語櫻一口飯喫。”
“所以說,娶了我妹,就打算只管她的溫飽?”
戚言商表示質疑。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
慕彥鳴揮了揮手,緊張的不知所措,“我是想說,語櫻如果願意嫁給我,便是下嫁。我必然窮其一生,將最好的給她。”
“那就好。”
戚言商上前一步,更靠近慕彥鳴,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敢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我一定不會輕饒你!”
“你放心,絕對不會。”
他信心十足的應了一聲。
戚言商收回目光,什麼也沒說,繞過他直接走了。
慕彥鳴見他擦身而過,他回頭看着戚言商,“你……去哪兒?”
“不用你管!”
戚言商一邊下樓梯,一邊回道。
整個過程都沒看他一眼。
慕彥鳴站在走廊上,雙手扶着欄杆,看着從螺旋樓梯走下去的戚言商,“我知道你的事情不需要我來管,但我也知道,語櫻很擔心你。”
提及戚語櫻,戚言商步子有一瞬的減緩,遲疑了片刻,側目看向走廊上的慕彥鳴,“你告訴她,她說的,我都答應。”
因爲戚公館別墅是鏤空設計,所以慕彥鳴站在走廊上,便能清楚的看見他,甚至於連他那略顯痛苦的表情也收入眼中。
慕彥鳴沒回話,只是站在那兒目視着戚言商下樓,離開大廳。
而後,她才轉身去了戚語櫻的房間。
臥室裏,戚語櫻倚靠在牀頭上,懷中抱着一隻毛絨公仔,埋頭痛苦。
撕心裂肺的哭聲,聽得慕彥鳴心疼極了。
走了過去,站在底邊,他手伸了伸,想要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可手卻僵硬在半空中,有些怯懦,缺乏勇氣。
在他的心中,一直覺得自己高攀不起戚語櫻,甚至將其奉爲高高在上的公主,以至於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她的不高興。
戚語櫻察覺到慕彥鳴進來,直接將公仔丟在一旁,一手拉着他往跟前一拽,然後雙手摟着他的腰,臉頰埋在她的腹部,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舉動無形中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慕彥鳴既高興,又心疼這樣的她。
大掌覆在她的腦後,順着她的髮絲,柔聲道:“我知道你心裏很難過,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嗚嗚……我沒有家了,嗚嗚……以後我再也沒有一個幸福的家了,嗚嗚……”
她哭泣悲慼,滿是絕望。
像極了一個孤獨無依的可憐孩子,被遺棄街頭時的無助。
以前她是戚家小公主,在那樣氛圍中讓她覺得幸福美好,而現在事情陡然一變,局勢天翻地覆,親人反目成仇,兵刃相見。
無論是何種結果,對她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噩夢。
慕彥鳴知道戚語櫻說的是什麼事兒,便開口安撫道:“有些事情我們阻止不了,就只能順其自然。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糟糕,只是你過於擔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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